叶清歌为白婉请了医生,医生来到陆宅的时候,是下午最热的时候,白婉坐在偌大的院子里,她呆呆的望着蔚蓝的天空,旁边坐着陪伴她的思照。
思照手中拿着铅笔,膝盖上放着一本画册,他认真的描绘着白婉的轮廓,阳光下的她,面目是那么苍白,透明,甚至感觉有一些恍惚和迷离。
叶清歌之所以第一时间没有通知赵子谦,她也在考虑赵子谦的感受,想着她刚和白婉重逢的模样,白婉的一切触动她的心灵,那么赵子谦看见白婉情绪一定比她还难过激动。
心理医生是陆正南的朋友,叫做李华峰,他从业十年,有丰富的经验。
叶清歌介绍了一下白婉的情况,李华峰站在院子里顺着石子铺好的小路看过去,白色的长椅上坐着的女人简洁的短发,蓬松慵懒的垂在耳垂,空洞的眼眸黯淡无光,她的下巴很尖。
整个人的气质很清冷,他看过的病患无数,此刻的女人并不是他患者中最好看的,气质却是最突出的。
是那样一见,便会久久不能忘怀,尤其是才刚听过她的故事,便让人更是浮想联翩。
“婉婉,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他叫李华峰,很喜欢聊天,我们和他聊聊好不好?”叶清歌站在白婉面前说道。
思照表情立刻警惕起来,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他们:“为什么要找妈妈聊天?叶阿姨,你不是说跟着你过来,我就会见到爸爸么?”他的目的很明确,要不然他不会跟着他们来的。
“思照,你放心,阿姨是绝对没有恶意的,你和阿姨来一下好不好?”叶清歌给思照使着眼色,她总不能当着白婉的面说,给他请了心理医生吧。
思照放下画作站起身来,却被白婉一把拉住,她满眼委屈的盯着思照:“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害怕……”
思照坚强的小脸立刻柔软起来,他轻轻的摸了摸白婉的说,安慰道:“妈,你放心,我们就在那里说,说完我就回来陪你,你看我画了好多画儿,你在这看,看完我就回来了。”
他将画册放在白婉的手中,跟着叶清歌来到一棵大树底下,阳光被大树的枝桠撕碎,星星点点的树影落在地面一片暗影。
“那个人是医生?”思照看着叶清歌问道。
叶清歌没有想到,思照竟然猜到了李华峰的身份,她原本就是准把思照拉过来告诉他。
“嗯。”
“叶阿姨,我知道你想治好妈妈,我之前也查阅过很多这方面的资料,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见到爸爸。”
“我觉得妈妈的病应该是受了刺激,她在迷糊的时候常常喊着爸爸的名字。或许只有爸爸才能解开她的心结。”
叶清歌沉默了,年纪小的思照竟然这么成熟,他见赵子谦的重要原因,是为了白婉,这个孩子的成熟懂事再一次撞击了她的心灵。
另一边,李华峰已经坐在白婉的身边,他看着白婉翻动手中的画册,小心翼翼的如视诊宝。
“画的很棒,他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李华峰从画册作为切入点说道。
白婉这才注意到他,身边坐着的男人一身休闲装,样子温和,鼻子上带着一架金丝眼眶。
“是啊,思照对很多事情都很有天赋,他像他的父亲……”说到思照的父亲,白婉脑海中出现一个单薄的人影,那人影若隐若现,看不清楚。
为什么曾经熟记在心的人会记不起来了呢?之前就连他的电话号码都倒背如流,现在是怎么回事?她的脑子好像又不好使了。
白婉敲了敲自己的头,样子很是无奈。
“你今年多大了?”李华峰明明知道她的年纪,却还是要问,他要清楚的了解她的病在哪个阶段和程度。
“二十九。不年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快三十了。”白婉笑着,样子清透可爱。
李华峰有一瞬失了神,他从没见过这么耐看的女孩,越看越是好看,赏心悦目。
“没有……你很漂亮,介意我问问孩子的父亲么?”
白婉沉默了,她不介意别人提起赵子谦,只是她根本无法回答,因为关于他的一切,她早已经快要忘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会忘记很多事情。
他们坐在一起聊了很久,抬眼已是傍晚,叶清歌送李华峰出门,院落里李华峰和叶清歌说了白婉的情况。
“她似乎有意识的遗忘了很多事情,包括她后来结婚,和别人发生关系,还有赵子谦的一切。”
“很多精神病患都是这样,他们都有意识的选择遗忘,遗忘掉那些他们觉得痛苦的,对于白婉来讲现在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儿子。”
李华峰说的没错,白婉清楚的认出了叶清歌,眼睛里却是毫无感情,她的世界,叶清歌只是她认识的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现在见赵子谦会不会有助于她恢复记忆?”叶清歌问道。
“正常来讲,是会的,有很多精神病患都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之前就有案例说过,让痛苦重新刺激,让精神病患者重新面对,不再逃避,很多人因此痊愈。”
“不过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很多人会因此痛苦,家属看见自己的亲人那么痛苦,多数都会半途而废。”
叶清歌没法为白婉做决定,不过她尊重思照的想法,思照想要见爸爸,觉得赵子谦会对白婉的病有帮助,她就负责通知赵子谦。
李华峰走后,夜幕四合,白婉被思照带回了房间,叶清歌给赵子谦打了电话,电话中她没有直接表示找到了白婉,只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让他来一趟。
半个小时后,赵子谦出现在陆宅,进屋的第一眼看见的人是思照,他小小的人儿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名著书籍,他们相识的第一眼,思照便认出了来人。
他稚嫩的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十分汹涌,他不说话细细的观察着赵子谦,从上到下,不敢放弃任何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