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苏昭延就这样答应了,老夫人心中还会生出一些疑虑,不知道这苏昭延是不是同苏元洲一样,又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但到了这个地步,他都还在意这沈玉初的感受,一定是重情义之人,侯府交给他,不会错的。
“是你玉初姐姐想出了这个办法。”老夫人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看向了苏易白,毕竟他方才说了,不必顾沈玉初的感受。却不想,这个办法就是沈玉初提出来的。
众人听了此话虽都沉默了,但每人心中所想却不一样。苏昭延自然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办法是沈玉初想出来的,想必自己继承侯府,她也并不会不高兴;而苏易白心中却是十分复杂,他本以为沈玉初巴不得侯府回到沈家手中,也一定会阻止苏昭延继承侯府,没想到……
他低着头,有些心虚,想着,这个沈玉初,有这样的主意也不同自己说,让他今日这样丢脸。老夫人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思,又提了一句:“玉初曾说过,是怕你和那毒妇不同意此事,才先与我说的。”
她这话看似无意,实际上是在指责苏易白,毕竟若沈玉初当真同他说,恐怕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他赶出去了。
苏易白没有答话,他知道,此时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说服力。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瞧着气氛有些僵持,老夫人终于开口:“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依我看,还是快些举行仪式,将昭延过继给沈家,以免夜长梦多。”
眼下沈家虎视眈眈,陈雨霞又不甘心,多耽搁一日,她心中都紧张,就怕事情又生出变故。
“今日是来不及了,这样吧,我现下就想办法,请一些有威望的人来,明日咱们便举行仪式,将昭延定为继承人。”苏易白回答,他也清楚,此事一定要尽快宣扬开来,才能达到效果。
苏昭延自然没有意见,他正准备回答,门却“碰”地一声被撞开,陈雨霞一脸气愤地冲了进来:“好啊,你们竟想背着我将侯府送出去!”她先前见李秀琼母子来了,便心生疑惑。
跟过来一听,才发现这群人竟然密谋着要将侯府交给苏昭延。这样一来,自己的儿子不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吗?
她不管不顾地走到了李秀琼面前拉扯着:“说!是不是你在母亲面前搬弄是非,我看你早就想好了吧?就等着看我们元洲落难,将侯府夺过去。”这个李秀琼,平日里没有事就来侯府讨好老夫人,当真是阴险狡诈。
“大嫂你误会了,此事不是我提出来的,再说……”李秀琼看上去是在解释,无形间却进一步地激怒了陈雨霞:“再说元洲已经没有机会了,这是保住侯府的唯一办法。”
“你胡说什么?侯府是我们元洲的,轮不到你儿子。”陈雨霞几乎发狂,她死死地拉着李秀琼不肯放手:“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得到侯府,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这副样子实在是可怕,苏昭延忙走过去护着自己的母亲,陈雨霞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肯妥协。
苏易白瞧着她狰狞的面目,实在是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将她娶进门做了侯府的夫人?有哪个世家大族的夫人是像她这样是非不分、无理取闹的?
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承认,老夫人是对的,自己当初不该不顾老夫人的反对让她进门。他快步走到陈雨霞面前,捏住了她的手腕:“你疯够了没有,此事我和母亲已经决定好了,你不要再添乱。”
“你和母亲?苏易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将我当成外人对吗?”陈雨霞说着,开始大笑,末了,竟是笑出了泪:“罢了,你本就是薄情寡义之人。可元洲是你的亲儿子,你当真这样狠心,将他今后的路都堵死吗?”太子已经被废,苏元洲若是不能继承侯府,他的仕途恐怕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苏易白压低声音喝斥:“都是他咎由自取,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这话倒是没有错,若是敢抗旨,恐怕整个侯府都得遭殃。但陈雨霞哪里听得进去,她与苏易白四目相对,眼神中的狠戾暴露无遗:“只要我还在,你们就别想得逞。你们明日不是要举行过继的仪式么?你们若是不怕我死在仪式上,尽管举行。”
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有拼死一搏,不管怎样,苏易白也不敢冒这个险,让自己当真死在仪式上。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他不会不在乎侯府的颜面。
“你说什么?”苏易白也被她激怒了,他没有想到,陈雨霞竟然这样难缠,为了阻止苏昭延继承侯府,连死在仪式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此刻,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女人是不能留在身边了。想起她陪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苏易白不禁有些后怕,不知她这些年有没有动过不好的心思。
如今她原形毕露,他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此时陈雨霞还在咒骂,她像发了疯一般,不放过任何人。
事实上,她是真的着急了,此事又太过突然。若是能给她一些缓和的时间,她也不至于这样癫狂,将自己的心思都暴露出来。
苏易白捏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力道越来越重,最后到了陈雨霞无法忽略的地步,她试图挣脱,苏易白却没有放手的意思:“来人,夫人这些日子忧思过度,身心疲惫,将她待会房中去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让她踏出房间一步。”
末了又加了一句:“若让她跑出来了,涉事人等全部乱棍打死。”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明日的过继仪式事关重大,若是不能控制住陈雨霞,他也不放心。只要不让她出现在仪式,再对外称她病了,便不会节外生枝。那时候,就算陈雨霞当真死在了侯府,事后也可以说她是生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