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虽没有明说,但话里总也带了一丝嘲讽陈雨霞的意思。若是平日里,陈雨霞无论如何也会反驳,但今日苏易白在场,又被他听见了那样的话,陈雨霞自然是默不作声。
“好了母亲,您别气坏了身子。”苏易白见老夫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便是同她说道:“您就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儿子处理。”
老夫人瞥了他二人一眼,最终说道:“怕是我走了,你就不会再处理此事了。”这便是在指责苏易白次次偏帮陈雨霞,这才让她习惯了这样口无遮拦,只是老夫人也不愿再同他多说,便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就回房了。
“平日里你胡闹就算了,怎么能在三皇子面前说出那样无理的话?”苏易白见老夫人离去,终于恼怒地同陈雨霞道,他倒不是太在意陈雨霞对百里靖飞的态度,只是陈雨霞这样一说,若是百里靖飞改变了注意可就不好了。
陈雨霞瞧着他这副着急的样子,又想起方才百里靖飞道他已经同苏易白表明了心意,心中也有些焦急,脱口而出道:“我们侯府又同他没有什么关系,何必要看他的脸色?”
“可他毕竟是皇子,”苏易白答道:“再说……”
“再说什么?”陈雨霞生怕他已经同意了百里靖飞的请求,忙急切地问道。
再说沈玉初也不是没有可能嫁到王府去,苏易白心说,但他还没有最终决定此事,便也没有同陈雨霞多说,只是话头一转,同她道:“孙家的事就先缓一缓吧!”
陈雨霞听了这话就更加确定他有心将沈玉初嫁给百里靖飞,忙问道:“为何?孙家的事不是已经定了么?你也说过会说服母亲。”
“母亲这不是还没有同意么?”苏易白不耐烦地答道,他实在是不知道怎样解决这个问题,便是有些烦闷。
陈雨霞却仍然是不肯罢休,待他脸色缓和了一些,又小声提起:“你那日也听到了,孙家对此事有些不满,说是再这样拖着,就要同别家议亲了。”
她这话本是想吓唬苏易白一番,毕竟先前她与程氏这样说着,苏易白就立即回府劝说老夫人了。只是这次苏易白却是“哼”了一声,问道:“那又怎么样?”
“堂堂的侯府嫡女还怕嫁不出去么?”苏易白继续道,他早就看不惯孙家那副做派,如今百里靖飞既是想娶沈玉初,自己也不必事事都依着他们,就是同孙家的亲事当真不成,他也可以将沈玉初嫁到王府去。
陈雨霞一听此话也知道他定然是因为百里靖飞才改变了态度,她心中恼火,但又不敢发泄出来,直到回到了自己院里,才大动肝火。
“这个贱种,竟在这个时候坏我的好事。”陈雨霞将手边的东西砸了个遍,她房里的丫鬟也站得远远儿的,生怕波及到自己。
陈雨霞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让苏易白同意了同孙家结亲,她心中十分清楚,苏易白眼下不过是顾及着老夫人的心情才一直拖着此事,待他的耐心用完了,老夫人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她本就只需等到苏易白耐心消耗尽,就算是成功了,谁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百里靖飞竟是上门同苏易白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苏易白先前对孙家十分依顺,只不过是因为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很难有选择的余地,但百里靖飞这么一搅和,沈玉初就成了香饽饽,苏易白自然要更有派头一些。经了这事儿,苏易白就是最终决定将沈玉初嫁到孙家去,此事恐怕也要费一番周折了。
陈雨霞在房中不停咒骂,待她终于冷静下来,房间里的东西也被她砸了个七七八八,她便是皱着眉头同门边战战兢兢的丫鬟道:“你眼瞎了么?不知道收拾一下。”丫鬟自然不敢耽搁,立刻就开始收拾她方才砸碎的东西。
等到房间终于干净了,陈雨霞也清醒了,她单手撑着头坐在桌旁,盯着门外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她终于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明日将这城中大家族的夫人都请到侯府来,”陈雨霞同丫鬟吩咐道:“越多越好,就说我要设宴款待她们。”既然百里靖飞已经出手了,她自然也不能示弱。
第二日一早,陈雨霞便在花园中设宴,就等着各家的夫人来。她虽嘱咐过丫鬟,说是人越多越好,但这城中的官眷大多都知道她的出身,自然也瞧不上她,甚至有许多压根儿不愿同她来往。
最后到的也不过十几人,这些人中有的是因着给侯府面子,有的是好热闹,想瞧瞧陈雨霞究竟要做什么。
见侯府一下来了这么些客人,恋花忙急匆匆地同沈玉初道:“小姐,今日府中来了许多官眷,说是夫人请来的。”按理说,百里靖飞已经出手了,陈雨霞应当着急才是,怎么还有心思宴请宾客?
“官眷?”沈玉初答道,她也不知陈雨霞动的是什么心思,便是同恋花道:“咱们也去瞧瞧。”她说着便带着恋花走出了院子。
却并没有直接去陈雨霞那儿,而是去到了苏易白的院子,她平日里极少到苏易白那儿去,听说她来了,苏易白倒也有些意外。
难不成她听说了百里靖飞的事?苏易白心中想着,便是走了出去,却见沈玉初手中捧着些什么,见他出来,她忙上前道:“女儿前些日子去拜访唐丞相,丞相给了一罐上好的茶,说是从极远的地方送来的,极其珍贵,女儿便想着留给父亲尝一尝。”她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茶实际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也并不是从唐家得来,就是沈玉初随意翻找出来的。她也清楚苏易白必不会仔细瞧自己送来的东西,她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来他这儿一趟而已。
苏易白将那罐茶递给身旁的下人,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示意沈玉初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