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泽盛先前一直很在意自己母亲的事,这么些年都没有见董老爷去查此事,心中也有些怨恨他,如今见他为着自己的母亲这般失态,到底也有些不是滋味。
王老太爷见到这幅场景,自然也有些动容,只是仍旧恨董老爷太没用的,竟是让自己的女儿生生断送在了董家,不管怎么也不能原谅他。
“送你父亲去休息吧!”王老太爷终于同董泽盛道,眼下董老爷大约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董泽盛得了吩咐便将董老爷扶起来,慢慢地往房间走去。
孙大人知道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便同陆氏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氏见自己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董老爷又是那样对自己,便也是心如死灰,她站起来,眼神空洞地看着某一个点儿,最终大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大声,直到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她才同孙大人道:“既是如此,我也逃不掉了,你就让我再同我那儿子说几句话吧!”
“我那个儿子年纪小,又是个怕事的,我担心今后没有人照料到他。”她见孙大人没有搭话便又补充道。
孙大人见她已经自身难保了,却还想着自己的儿子,多少有些恻隐之心,又觉得她已经是无路可逃,便点头同意。
陆氏立即带了自己的嬷嬷往董泽义的房间去,他到了现在都没有出现,必定是因为怕事躲起来了,陆氏急切地走到了他的房间处,推开门走了进去。
董泽义一听见门响便是吓得抱住头缩在了桌角,嘴里一面说着:“大人绕了我吧,绕了我吧!”
陆氏见着他这个样子,虽是恨铁不成钢,但心中到底是关爱他的,便走到他身旁道:“是我。”董泽义忙抬起头,见到陆氏,便哭出了声:“母亲,孙大人带着官府的人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咱们是不是真的完了?”
“闭嘴!”陆氏说道:“不许说这样的话,你只需记住,无论那孙大人问你什么,你都要说自己不知道,一口咬定这些事与你无关。”她虽从一开始就没有让董泽义参与这些事,但到底怕在孙大人追问下,他吓破了胆,就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董泽义脸上已是鼻涕、泪水连成了一片,他只是不住地点头,陆氏从自己的怀中取出手帕,将他脸上的东西都擦干净,这才同他说道:“你要记住,你是娘的儿子,是这董家的二少爷,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成为阶下囚。”
她同董泽义嘱咐完便站了起来,董泽义却是拉住了她的衣裳道:“母亲,母亲您要去哪里?您当真不管孩儿了么?”他自出生起,所有的事都是由陆氏一手操办,如今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意识到他母子是无力回天了,陆氏又要走,他便死死地拉住她道:“母亲,您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你也长大了,今后万事都要学会自己处理,万不可再依赖着我。”陆氏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心如刀绞,但到底是将他的手拉开了,她如今能做的便是保全自己的儿子,剩下的才是保命的事。
房门外,嬷嬷瞧了瞧守在门外的两人,便走过去,轻声道:“既是到了这个地步,就让我家夫人再同公子说几句话罢,他母子二人今后恐怕再也不能见面了。”她说着便从袖中取出几块银子递给那两人。
两人都是官府的人,见嬷嬷这般说,便也觉得陆氏必定是没有办法逃脱,也就收了银子走到院外去等着。嬷嬷见那两人已经走远,便一面瞧着,一面往后门走去。
陆氏与董泽义拉扯一番,终于狠下心走了出来,她也明白,眼下说再多都没有用了,重要的便是让儿子清楚自己的处境,学会保护自己。
她刚走出门,嬷嬷便将她拉到一旁道:“夫人,已经准备好了,你快些来,切不可让他们发现了。”
陆氏也知道耽搁不得,二人便急匆匆地往董府的后门走去。后门处已经准备了一辆无人的马车。她二人便上去,嬷嬷问道:“夫人你可想好去哪儿了?”
“去宫里。”陆氏答道,她如今已是无路可去,既然景妃答应过自己,她便不信这个妹妹当真是没有办法护自己周全,毕竟皇帝有多宠爱她,陆氏也是知道的。
嬷嬷却有些犹豫,片刻后,才同陆氏道:“夫人,这恐怕有些不妥,如今孙大人要将您捉拿归案,您若是这个时候进宫,不就是自投罗网么?”
“此时宫中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陆氏答道:“孙大人虽想定我的罪,可后宫尽是些妃嫔,她们知道什么?就是我去了,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她见嬷嬷久久不肯动,便是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我眼下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若想活命,只有进宫这一条路可以走。”
嬷嬷虽记得景妃叮嘱过,若是没有她的吩咐,便是万万不可进宫,但眼下事态紧急,若是陆氏当真进了牢里,事情可就更难办了,她想到这里,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带着陆氏往皇宫去了。
“站住!”守宫门的人见到二人便是问道:“来者何人?”
陆氏到底是怕引人注目,便低着头站在嬷嬷后面,嬷嬷也就笑着说道:“我们是宫中景妃娘娘邀来的,还请您帮着通报一声。”
那人听了这话便是走到不远处,同另一人说了些什么。远处的那个便抬眼打量了二人一番,不知在同先前那位说什么。
陆氏心中着急,生怕自己被人出来了,便将头埋地更低了。过了一会儿,先前那人终于走过来同二人道:“进去罢!”
听了此话,嬷嬷便拉着陆氏朝宫中走去。见着宫门越来越远,陆氏心中自然是舒了一口气,但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方才那人竟连通报都没有通报一声便放自己进来了,着实是有些奇怪,难道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