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府,陆氏尚在房间中,便听见门外的嬷嬷同她道:“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她心中一惊,董老爷几乎从不来自己的房间,今日是怎么了?
她虽是疑惑,但到底有些惊喜,忙将桌上的簪子胡乱插在头上,只等着董老爷进来。片刻后,嬷嬷走了进来,她便问:“老爷终于来了么?”
“来是来了,只是……”嬷嬷还没有说完,董老爷便走进来,同陆氏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陆氏一脸茫然地盯着他,想着从前只有自己为难董泽盛的时候他才会这般生气,但近日董泽盛总是往外跑,自己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为难他。
见她一言不发,董老爷便继续道:“我不是让你写认罪书么?你可写好了?”
原来是这事儿,陆氏心中想着,到了这个关头,他竟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一心只想着董家的声誉,便赌气道:“写什么认罪书,你就直接让我死了好了。”
董老爷在朝堂之上听了孙大人的指控已经是愤怒非常,又见陆氏这副模样,自然是气不得了,同陆氏道:“你死了又能如何?今日你派人暗杀孙大人的事已经捅到了陛下面前,你从前做的那些事也已经瞒不住了。”他说完,心中仍是悲痛,便继续道:“我们董家,算是彻底完了。”
“什么?”陆氏听他这么一说,终于是有了些反应:“他竟告到了陛下面前去?”随即便又道:“血口喷人,凭什么说是我?”
“你以为你还瞒得下去么?眼下证据确凿,你就是不承认,也没有活路。那罪责上,随意一条,便足够你掉脑袋了。”今日孙大人证据确凿,陆氏无论如何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他竟敢告到陛下面前去,”陆氏面露凶光,顾不得董老爷还在跟前儿,继续道:“我要他好看。”
董老爷见她事到如今还在想着报复,便是终于控制不住,给了她一巴掌,痛斥道:“作孽!你就是不为董家着想,总也得为你的儿子着想吧?若你当真被定罪,你以为他不会受牵连么?”
说起董泽义,陆氏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她明白,自己一旦被定罪,董泽义便是罪妇之子,今后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她知道自己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便是答道:“定罪?休想定我的罪。”
董老爷只当她是死到临头胡言乱语,便道:“同侯府的亲事怕是也要作废了,你简直要将儿子害死!”他也不愿再同陆氏多说,最后开口:“你若是不肯写认罪书,就等着孙大人来押你入大牢吧。”
这陆氏如此不知好歹,他自然也明白自己是同她说不清了,也就不抱任何希望。他也知道董家是难逃此劫了,皇帝肯饶恕董家二子已是万幸,他如今也累了,便想着由着陆氏去折腾,她已是穷途末路。
董老爷走后,嬷嬷便着急地开口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那孙大人竟然将此事捅到了陛下面前,咱们恐怕是无法收场了。”
陆氏先前只是想警告孙大人一番,不想他非但是不怕,反而直接上报了朝廷,她狠狠地捏着桌角,半晌,才开口道:“看来得去宫中一趟了。”她说完便吩咐嬷嬷立即备好车,就要往宫中去。
她虽是犯下了那样的大罪,但只要没有定罪,便还是能四处行走。
陆氏的马车刚刚出发,恋花便回到侯府同沈玉初道:“小姐,董夫人出门了。”
“是么?”沈玉初站了起来,终于要进宫了么?她同恋花道:“咱们现在便进宫去。”她先前便猜到陆氏必与宫中有些关系,可能性最大的便是景妃娘娘,如今便是想验证这一想法。
见陆氏终于肯进宫了,沈玉初自然知道耽搁不得,立即带着恋花要进宫去。她到宫门时,陆氏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想来是已经进去了,她要请守门的人通报一声。
还没有开口,百里从寒便来了,同她道:“你如何进宫?”
“就说,就说是文妃娘娘邀我进来的,她应当是会帮我的。”沈玉初到底是有些心虚,她先前本想着请唐竹萱带自己进去,但眼下已经来不及去唐府通报了,便也只有这个办法。
百里从寒大约是瞧着事态紧急,便也没有责问她,只是道:“我带你进去罢!”
沈玉初虽还在奇怪百里从寒为何会突然出现,但也知道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也就没有拘束,跟着百里从寒进了宫。
他是皇子,宫中的人自然是认得他,进宫也是轻而易举,他将沈玉初带进宫,便将她领到了文妃娘娘跟前儿。
“这是?”沈玉初疑惑道,百里从寒也应当知道此行的目的,为何又将自己带到了文妃娘娘院儿里来。
“你虽是进了宫,可以什么理由去景妃那里?若是贸然过去,难免引人注目。”百里从寒解释道:“不如就扮作我母亲的宫女,与她一同去景妃宫中。”
沈玉初先前只是想着找一个由头进宫,看看陆氏是不是去了景妃那里。毕竟眼下事情已经到了皇上面前,她若再不求救,便要被定罪了。听了百里从寒的安排,便觉得确实要妥当一些,一来扮作宫女也会引人怀疑,二来直接去到景妃那里也可看看她的神态如何。
百里从寒见她没有答话,以为她是有些担心,便同她道:“你放心,我已经同母亲说好了;景妃之前虽是见过你,但你换了一身衣服,又低着头,她定也注意不到你。”
他将一切想得如此周全,沈玉初心中自然也有些波动,从前她总是单打独斗,百里靖飞从不曾真正地帮过她,甚至遇到事情时,会将她推出去。她也不是完全不介意,只是他总是夸赞她识得大体,她便从来没有抱怨。若不是他亲自将她赐死,她恐怕还会无怨无悔地挡在他面前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