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样说,其实也是顾念着董家世代为官,总不能太过苛刻,让老臣寒心。但若这些事都属实,陆氏自然是不能饶恕的。
王老太爷只想保全自己的外孙,听皇帝这样说便也放心了,皇帝见众人不再说话,便同孙大人道:“朕将此事交给你处理,务必将每件事都查清楚,绝不可错放。”说完便让众人都退下了。
苏易白先前听陈雨霞说想将沈玉初许给董家,又见她这些日子对此事十分上心,心中不禁有些担心,不知此事定下来没有,他心中忧虑,便匆忙回到了侯府。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想为玉初议亲么?怎么样了?”苏易白差人将陈雨霞请来,问道。陈雨霞自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还以为苏易白是等着急了,便同他道:“老爷您就放心吧!此事我已同董老爷商量妥当,董家不日便会上门来提亲。”她心中也是犯嘀咕,按理说,董家十分满意这门亲事,应当快些来提亲才是,怎么一直都不见动静?莫不是陆氏与董老爷产生了分歧?
苏易白每听她多说一句,眉头便皱得更深一分,待她终于说完,这才开口道:“你去同董家说,这门婚事作废了。”
“什么?”陈雨霞半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一直担心沈玉初暗中使绊子,却不想出言阻拦的竟是苏易白,她便继续道:“老爷您这是什么话?先前我说要同董家结亲,您不是也同意了么?我都同人家说好了,又哪里有反悔的道理?”
“你懂什么!”苏易白明白,董家这事儿既是闹到了陛下面前,必然不会轻易解决,再说今日孙大人说的那些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待此事完全查清楚,董家也将颜面扫地,侯府这样的身份,又怎么能与那样的人家结亲?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不能让这门亲事成了,便继续道:“今日孙大人亲自递了诉状,说是董家那夫人害死良民数名,眼下陛下正在查此事。”
陈雨霞一听便是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个缘由,转念一想,又觉得依照陆氏那样的性子,确实能做出这样的事,但想着那门亲事,也顾不得陆氏做了些什么,同苏易白道:“但此事与董公子无关,玉初嫁过去……”
“怎么与他无关?他到底是姓董的。”苏易白答道,陛下虽是承诺不会为难董家公子,但他多少也会受些牵连。
陈雨霞心中却是不乐意了,她本就不想让沈玉初嫁得多好,陆氏闹出这种丑事她倒是高兴,沈玉初一旦嫁过去,便再无翻身之日。
“你就只疼你这个女儿,若同董家定亲的是我的语蝶,你自然不会让我去退掉。”陈雨霞没有由来地说了一句,她隐约觉得苏易白不将沈玉初嫁过去,除了是为侯府的面子着想,多少也有些不愿牵连沈玉初的意思。
苏易白一听这话便有些恼怒,他一向偏帮她们母女,今日不过是不想将沈玉初嫁去这样的家中,她便不高兴了,他开口道:“我自然是为了侯府考虑,若是将侯府的嫡女嫁到董家,你我都是会被耻笑的,再说……”
他想起了老夫人临走时同自己说过的话,便继续道:“再说玉初毕竟是在我跟前儿长大的,就是你我不心疼,母亲也会心疼。董家出了这档子事儿,若真将她嫁过去,怎么向母亲交代?”他到底是记得答应过老夫人要照看着沈玉初,也不能完全不顾自己的承诺。
“可是……”陈雨霞见他有些生气,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到底是不甘,还想要说些什么,苏易白却道:“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也要退了,趁着董家还没有下聘,快些解决了,你明日就去董府。”他说完便是不想再与陈雨霞讨论此事,她只得闷闷不乐地走了。
陈雨霞回到自己房中愈是想便愈是咽不下这口气,凭空发起脾气来,她嘴里不住地骂着:“他竟护着那小贱人,是不是想起她那个短命的娘了?”
“夫人……”陈嬷嬷阻止道:“这话可不要乱说。”她说着四下瞧了瞧,先前她们往沈玉初那院儿里送了许多人,但老夫人也在这个院里安插了人,她当真是怕陈雨霞说出什么不该的话被这些丫头听了去,又惹老夫人生气。
陈雨霞却是不管不顾,她实在是见不得苏易白对沈玉初好,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足以将她点燃,陈嬷嬷无奈,只好同她道:“夫人,您还是去看看小姐罢,她这几日不吃不喝的,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坏了身子。”苏语蝶自从那日被关在府中,便成天哭闹,眼下竟是开始绝食了。
“那便饿死她。”陈雨霞正在气头上,压根儿不想管苏语蝶的事,陈嬷嬷见状只得吩咐素雨给苏语蝶送些吃的过去。
苏语蝶听得门外有动静,立刻挤出了眼泪,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便又开口道:“母亲您走吧,恕女儿不孝,不能陪在您身边了。”
“小姐,嬷嬷让您多少吃点儿,千万不要饿坏了,夫人那儿,她自会去替您求情的。”素雨将饭菜一一端出来,同苏语蝶道。
“怎么是你?”苏语蝶猛地从床上坐起,见她身后确实没人便继续问道:“母亲呢?”前几日陈雨霞虽生气,但总是亲自来送饭,也要劝她几句,今日竟是差了丫鬟来,当真是失去耐心了么?
素雨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便是含糊地答道:“夫人今日不高兴,就让我来了。”
不高兴?苏语蝶一听这话眼珠便快速转了几下,自己虽惹了她不开心,但这几日她都是亲自来送饭的,想来不是因为自己的事,那会是什么事呢?
她虽想不出来,但也明白自己得清楚外面的形势才有机会出去,便走到桌旁坐下,同素雨道:“夫人是为了什么事烦心?你一一说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