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庭漪姑娘,”房门打开后,一位中年妇人便走了出来,看上去与陈雨霞年纪相差不大,她同庭漪说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今儿个怎么有空?”
揽月阁的姑娘琴技舞技都是一等一的好,万花楼的妈妈嫌自己这里的一些姑娘没有才气,便将她们送去揽月阁调教了一番,她自然也是认得庭漪的。
庭漪同那吴妈妈道:“还请妈妈为我们安排一间房,要那一间。”庭漪说着指了指尽头的那间房继续道:“我与我这位朋友有些事儿要谈,这里清静。”
庭漪时不时会来万花楼坐一坐,而且每一次都是在同一个房间。吴妈妈虽说有些疑惑,但次数多了,便也觉着,庭漪大约是真觉得清静,也就没有多问。眼下见她带了人来,便立刻将那房间的门打开,客客气气地说道:“庭漪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叫我。”这万花楼到底是需要揽月阁帮忙的,她对揽月阁的人也一向客气。
“那便有劳吴妈妈了。”庭漪说着便将门关上。
沈玉初有些奇怪,心中想着若是有什么事要谈,在揽月阁也可以谈,为何非要到这万花楼来?她便开口同庭漪道:“此处可是有什么蹊跷?”
“自然是有的。”庭漪将茶倒上,这才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同沈玉初道:“你且过来看看。”
沈玉初听闻这话便走了过去,从那窗户往外望,这窗似乎是在万花楼的侧面,往楼下看去也只有小巷。这条巷子十分隐秘,里面的人家也只有几户是亮着灯的。
“你可知道这苏元洲来万花楼为何没有没发现?”庭漪同沈玉初道。
“总不过是他做得隐秘,没叫人抓住把柄。”沈玉初答道,既然家中无人知道他时常出入万花楼,便说明他平日里十分小心。
庭漪点了点头,又伸出手,指着巷中某处亮着灯火的院子道:“那苏元洲也不算是万花楼的常客,他有个相好的,便住在那里面。”
沈玉初听得这话心中一惊,苏元洲尚未娶亲,就将一个青楼女子安置在那处院儿里,若是成了亲,岂不要将她纳入侯府。她虽知苏元洲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也没料到他竟这般大胆。
“这里可不止他一个,”庭漪继续道:“我那日偶然在这房中,便不小心撞见了秘密。”
“不止他?”沈玉初心中想着,苏元洲近些年一直都在宫中,身边的人也应是宫中的,若还有别人,又会是谁?她思来想去,有些惊讶地开口:“难不成,竟是当今的……”
见庭漪点了头,她便明白了,这苏元洲说是一直在宫中陪同太子读书,有所长进,实际上,竟与太子一同流连万花楼,并有了相好的。
太子不成器沈玉初是知道的,如今皇帝将他立为太子并非真想让他继承皇位,只不过是想多试探几番,看自己的儿子中有哪个是能坐在那个位置的。但在她的记忆中,太子是个胆小怯弱的,没想到竟也敢做出这种事。
沈玉初见那院子里尚且亮着灯,也知那二人今日大约是在这里,她便同庭漪道:“若是这两人今日在这里,是一定会回宫的,我们且去巷口等着,看看究竟。”太子与苏元洲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她此番便是想看看苏元洲那个相好的。
庭漪听她这样说也与吴妈妈道了别,两人一同去到了万花楼侧面的那处巷子,那巷子十分幽静,连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她二人怕打草惊蛇,便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许久,夜已是有些深了,沈玉初先前曾交代恋花好生盯着府中的情况,便也不着急。又过了许久,终于隐隐听得有人声。
“这就走了?人家可是等了你那么久。”听声音,大约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近日宫中看得紧,我也很少出来,你且等等。”这声音沈玉初是认得的,这就是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苏元洲。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声音也是越来越清晰,恰巧旁边的一处院子半掩着门,沈玉初与庭漪忙走了进去。
那两人似乎是十分难分离,又说了许多话,沈玉初悄悄地将门开了一个缝,便瞧见了那女子的模样。这女子眼角眉梢都是风情,与陈雨霞倒有几分相似。
沈玉初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前世的事,蓦地睁大了眼睛,这女子,不就是前世害死赵之柔的那一个么?她记得苏元洲将这女子纳入了侯府做妾,后来她在赵之柔怀孕时将她母子二人都害死在了府中。
这女子当真不简单,沈玉初完全想起来了,她攀上苏元洲并不是简单地想要些钱财,而是想做侯府的夫人,前世也几乎是如愿以偿了,因为苏元洲在赵之柔死后便立刻将她扶正了。这也难怪,这二人现在便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自然是容不下赵之柔。至于她最终有没有做侯府的夫人,沈玉初便不太清楚,因为她嫁给了百里靖飞助他夺得了天下后,便死在了他与苏语蝶的手上,之后的事一概不知。
沈玉初冷笑一声,前世赵之柔的遭遇,与自己的母亲何其相似,都是被自己的丈夫勾结小妾害死,苏易白与苏元洲果真是父子,连做事的方式都是如此相似。
不过这女子的美梦怕是实现不了了,沈玉初想着,有自己在,又怎么会将侯府交给苏元洲。只是这女子精明,必然是要为这侯府夫人的位置动一番手脚的,眼下留着她也好。
那女子站在巷口,依依不舍的样子,见苏元洲完全没了影子才往回走,她一改方才柔弱的模样,同身边的丫头道:“去告诉下面的人,好生盯着他,查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别人。”她好不容易才得了苏元洲的喜爱,以至于肯为她在此购置了一处院子,照这样发展下去,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做侯府的夫人。她已是费劲了心机,自然不允许有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