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玉初的表舅么?”陈雨霞一见沈家的人便也认了出来,先前自己被扶正的时候曾见过这家人。那时他们来也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让自己切莫亏待了沈玉初。
今日来也必是为了沈玉初,陈雨霞心中想着,这家虽是姓沈的,但到底是商贾人家,城中有许多官宦人家都不如这家钱财多,便也想着结交一番,多少带点亲戚关系,他们也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
沈玉初的表舅见她这般热情,心中虽是不喜她,却还是给了她一个面子,同她说了两句。
“你同她说什么?惺惺作态,她定不会对玉初多好。”沈玉初的舅母却是数落他:“我们今日来便是为了玉初的事,你可别给他们好脸色。”
陈雨霞说了半晌,见宾客也几乎是到齐了,便大声同老太太说道:“母亲,初儿虽是回来了,可到底是经历了这般凶险的事,我这做母亲的心中也不是滋味,我听得玉镯能去晦气,便特意挑选了一只。”她说着示意丫鬟将装玉镯的盒子拿过来,当着众宾客的面将玉镯拿了出来。
那只玉镯当真是好品相,众宾客虽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可也知这镯子算是有价无市的东西,陈雨霞竟舍得将它赠与沈玉初,当真是大方。
陈雨霞走近沈玉初,拉过她的手,将那只镯子套在她的手上,继续说道:“希望这只镯子从此护我初儿平安。”她说得情真意切,像是真心为沈玉初着想,李家夫人便是称赞道:“夫人竟有如此心肠,我当真是佩服。”她从前听得陈雨霞是风尘女子,便也不屑一顾,今日见她如此待沈玉初,便也有些改观。
场上的一众人都是读过书的,大多也对陈雨霞有些赞叹,唯独沈玉初的舅母同她表舅说道:“做给谁看呢?这样的镯子,若是玉初喜欢,要多少我就能给多少。”她这话虽是夸大了,但沈家倒是当真不缺这些东西,他们虽不是官宦人家,要得这些东西却是更有门道,她一向是心直口快,连沈玉初的表舅也示意她不要多说。
老夫人见陈雨霞这样,倒也不指望她能忽然想明白对沈玉初好,但也想着她大约是终于知道自己应当有个夫人的样,于是做了这一番。
虽说不是真心的,但看在外人眼中,侯府也是一派母慈子孝的画面,这自然是老夫人愿意看到的,便也没有阻止她。
哪知这陈雨霞还没等沈玉初回答便又开口道:“你可千万不能再让我们担心了,为着你与那群泼皮无赖一同出去这一事,你祖母都给气病了。”
她此话一出,老夫人便是抬头看了她。老夫人先前曾叮嘱过,为了沈玉初的名声,此事万万不能声张,对外都是称侯府的大小姐失踪的几日是去了远亲家中,差来报信的小丫头偷了钱财跑了,侯府没有得到消息,这才报了官。此理由虽说是牵强了一些,但侯府地位毕竟摆在那里,城中的人便也不敢过多议论,也就当真是这样的。
陈雨霞特意挑了这么个时候说这事,便是想将此事传出去,毁掉沈玉初的名声,老夫人自然是想阻止她,便开口道:“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此事既然已经过去了,便不要再提,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她这话便是在告诫陈雨霞,不要再生事端。
陈雨霞却像是没有听懂老夫人的意思,继续道:“虽说已经过去了,但此事当真是令人心惊,这到底是不好的,我这做母亲的还是应当多说她几句。”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仿佛沈玉初当真是做了些有辱家门的事。
“小姐什么时候同无赖泼皮一起了?”恋花想起沈玉初先前教她的话,便是反驳道:“小姐明明就是被人给害了,被绑了去的。”
“这里哪里有你一个小丫鬟说话的份儿?”陈雨霞斥责道,她这番说辞本身就是想让众人以为沈玉初是自己行为不端,与他人鬼混,才将老太太气病了,自然容不得别人解释。
“你住嘴!”老太太有些恼怒,看陈雨霞的样子,倒像是不肯罢休,只得打住她的话。
“母亲……母亲这是哪里的话?初儿虽不如妹妹,可也时时记得母亲的教诲,平日里就是连侯府的门也很少踏出去,又怎么会同别人鬼混?”沈玉初委屈至极,眼中也开始有了雾气:“我本想着此事是过了,母亲为何如此为难?”
她先前怕这陈雨霞做出什么事,便同恋花交代过,若她当真想搞什么花样,便将事情往陈雨霞害自己上引导,到时老太太自然是坐不住的。
沈玉初说得伤心,她那表舅母便是十分心疼,立即要开口说话,沈玉初的表舅拉住她,想要再看看情况,她却是不理他,直接说道:“你拉着我做什么?玉初在侯府定没有过什么好日子。”
她说话一向干脆,声音也非常大,便将场上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她也不怯场,同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敬您是长辈,便同您客气着,可她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她说着指着陈雨霞道:“她不过是靠着勾引男人的功夫,在侯府做了个夫人,又有什么脸在这里毁坏我们玉初的名声?”
“玉初的外公与母亲是不在了,可我们沈家也不是没有人了。”她说得十分激动,连沈玉初的表舅也不敢阻止她,“若是你们当真是容不下玉初,我便接了她回去,省得在侯府受尽欺辱。”
“她舅母,您误会了,我们……”
“我和老夫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儿?”陈雨霞正欲说什么,却被沈玉初那表舅母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便只能闭了嘴,等着老夫人说话。
沈玉初这舅母王氏,向来都是个泼辣的,又是商贾人家来的,说话自然不落下风,老夫人见她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想来也是不满已久,心中便是明白,此人必然是不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