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白拿着鞭子,便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老夫人虽是动了真格,可苏嬷嬷方才打的那一下当真是狠,若是真照着这么打,多打几下,这陈雨霞不得没命。
“老爷,老爷你可要相信我啊!”陈雨霞自然知道他有怜爱之意,便是哭着抓住他道:“无论如何,我也是这侯府的夫人,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可教我今后如何管教他们?”
“住嘴!”老太太呵斥道:“我今日便是要让大家看清楚了,纵是夫人犯错,也是这般下场,我看府中还有谁敢造次!”她今日如此,一来是真想给这陈雨霞一个教训;二来也是让这府中的人看看,谁才是当家的,也好让他们规矩一些。
苏易白见老夫人这般不肯相让,便是心一横,想着母亲一向是有分寸的,总也不会真叫自己将这陈雨霞打死,横竖都是要打的,不如来得痛快些。
他将鞭子举起来,狠狠地抽了下去,陈雨霞立刻叫了起来。打了几下后,陈雨霞似乎是有些撑不住,老太太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苏语蝶便跪在苏易白面前道:“父亲,父亲别打了,母亲知错了,再打下去,母亲会被打死的。”她哭哭啼啼地抱着苏易白的双腿不肯放手。
苏易白自然也是不想打的,但老夫人没有开口,他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得示意苏语蝶去老夫人跟前儿求求情。苏语蝶立刻会意,便到老夫人身边哭诉道:“祖母,母亲虽是有错,可到底是罪不至死啊,祖母就绕了母亲这一次吧!”她说着便是跪在老夫人面前不肯起来。
“你瞧瞧你瞧瞧,这便是平时不管教的后果。”老夫人却是说道:“你一个大家小姐,哪有这般跪在别人面前的道理?我看你是被你那娘教坏了,脑子也有些糊涂,怎么?今日是想同她一起受罚?”
苏语蝶听了这话,又见陈雨霞被打得没了半条命,便是松开了抓住老太太衣裳的手。犹豫几番,终是不情不愿地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过是几鞭子,又有什么受不住的?”老太太见陈雨霞叫声越来越大,便是不耐地说道:“你这点儿苦,跟我初儿受的苦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既是还能叫出来,就说明并无大碍,继续给我打。”
老太太想到陈雨霞趁着自己生病搞出的那些事,便是十分生气,直到将陈雨霞打得连哭喊声也弱了下来,方才罢休。
“将她送回去照料着。”老夫人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陈雨霞虽是该打该杀,可此事到底是侯府家事,若是被外人听了去,指不定怎么议论,还是保全颜面为好。
苏语蝶见老太太终于停手了,便是跟着送陈雨霞回院儿的下人过去了,一面走一面哭着。苏易白自然也是想跟过去的,今日将陈雨霞打成这样,他着实是心疼。
“你留下。”老太太却是发话了,转而又对沈玉初道:“你今日定是累了,我有些话要对你父亲说,你便是先回去吧!”沈玉初自然是乖巧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母亲可是有什么事?”苏易白虽是这样问着,一心却是在那陈雨霞身上,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虽是问了,老夫人却迟迟不肯回答,他心中装着事儿,自然半晌没发觉。好一会儿,终于醒悟过来了,道:“母亲?”
“你终于回神儿了么?”老夫人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看你倒是家中老小你皆是不管;大小事务皆是不问,每日心中尽想着那陈雨霞了。”如今家中出了这样大的事,他竟还惦记着那陈雨霞,老夫人多少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儿子只是最近公务繁忙,便有些疏漏,况且想着有母亲在,总不至于出些什么岔子。”苏易白答道,他一向不爱过问家中的事。
“我看我这老婆子是不中用了,我平日里怎么同你说的?”老夫人说道:“这家现下成了这个样子,扶正的妾室竟是想要害死正室所生的孩子。你却偏向妾室,这便是这些年你读书读出来的结果?”她见着今日苏易白竟还想护着那陈雨霞,心中也实在是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
苏易白心里哪有这些弯弯绕绕,他只当这陈雨霞是当真被人陷害了,再说自己也并不在意沈玉初,便也觉得此事过于麻烦,不愿再多花些时间查清楚,听得老夫人这样说,便是道:“雨霞她如今也是侯府的夫人了,并非妾室;再说今日这事,那沈玉初不是平安回来了么?不必这么大惊小怪。”他倒是着实觉得老太太今日做得有些过了。
“你糊涂啊!”老太太狠狠地将茶杯摔在桌上道:“你以为她只是想害沈玉初?你想想,她害沈玉初是为了什么?总不过是想争些什么,今日能害沈玉初,明日就不能害我,不能害你了么?”
老夫人虽是希望苏易白能够醒悟,但见他这个样子便也知他完全是被那妇人蒙蔽了,眼下无论说什么怕也是无用的。老夫人心中便是叹了口气,继续道:“就是你相信她,不信她会做了那事又如何?你知道天下人是如何议论侯府的么?我这些天儿也听了些来,你自己去看看这街上有多少人说这侯府的侯爷一点也不中用,竟是由得自己的妾室祸害嫡女,你忍得了这口气,我可忍不了。”苏易白的性子她到底是清楚,他将这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定是不允许别人这样说自己。
“他们好大的胆子,我侯府岂能容他们这样造谣?”苏易白果然暴怒,自他入赘侯府,便对此事十分敏感,如今听得老夫人这样说,自然也是坐不住。
“既然别人能这么说,那必是你留下了把柄。”老夫人心知他终于是听了进去,便是继续道:“我看你就是平日里太过骄纵她,这才立不起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