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便是在告诉我,你绝不会报官对么?”老夫人却不听他解释其它事,而是只问个结果。
“母亲您这……恕儿难从命。”苏易白答道,看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于天下。
“好。”老夫人答道,她一早便是猜到了这个结果,她取下身上的披风,交到苏嬷嬷手上,忽然做出要跪倒的姿势道:“我养育你成人,如今你已是功成名就,我这个母亲也是不中用了。但我与你到底是骨肉相亲,我这半身入土的老婆子今日便求侯爷,请侯爷允我报官,找自己的孙女儿可好?”
她自然不会真的跪下,自己这个儿子她还是很清楚的,他到底是有些孝心的。
果真,苏易白见她要跪下,便赶紧扶住了她道:“母亲这不是折煞儿子么?”他又怎么会不懂母亲的辛苦,从前他母子三人相依为命,那段日子他此生都不会忘记。若非感念这些情谊,他也不会为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谋了个官职。
老夫人见他如此,便知他心中已是有些动摇,于是继续说道:“我也老了,玉初这个孙女儿令我很喜欢,你就当可怜我老婆子孤苦无依,让她给我做个伴儿吧!”她这话说得动情,几乎是要流下眼泪来,似乎自己真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太。
苏易白叹了口气,母亲操劳了大半辈子,如今终是能享清福了,但自己事务繁忙,不能时时陪在她身旁。平日里有沈玉初她倒是要高兴一些,若是沈玉初当真没了,也不知母亲能不能承受得住。
“嬷嬷,你一直在老夫人身边,定也知道此事的详细,你随我来吧!”他同苏嬷嬷说道,两人便是一同去了官府。
官府的人连夜赶了来,盘问一番后,便开始四处搜寻。他们心中也清楚,这不见的人到底是侯府的大小姐,若她真出了什么事,官府也是担待不起。
“母亲,不好了。”苏语蝶见了外面的动静,便是悄悄打听了一番,知道是报了官,便立即到了陈雨霞这里,她一进门便道:“报,报官了。”
“什么?”陈雨霞也坐不住了,问道:“你父亲竟也同意了?”苏易白一向将侯府的脸面看得十分重要,她也是看重了这点,才料到沈玉初必是找不到的。可眼下他竟是去报了官,难道他对沈玉初那小贱人有一丝怜爱之意?
“是,是祖母。”苏语蝶方才走得急,眼下便是有些喘不过气。
“又是这该死的老太太,”陈雨霞狠狠地捏住桌角,思考片刻,便同手下的丫头吩咐道:“春央,你去……”她同那丫鬟耳语一番,又塞了一锭银子给她,那丫鬟便出去了。
眼下官府的人已是将整个侯府围了起来,他们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便是不敢怠慢。带头的人是李捕快,春央也是认得他的,这城中的人都知道此类事务一向是交由他处理。
“李捕快。”春央见了他,便同他招手道。那李捕快倒是也过来了,只是有些不耐。
“我们夫人说了,这大半夜的,便是有劳你们了,特地差了我过来,”她说着将手中的一锭银子塞入了李捕快手中,接着说道:“这便拿去,给兄弟们多买些肉来吃。”
李捕快因得有些功夫,才进了衙门当差,但实在是个粗鄙之人,见了银子也是两眼放光。他正准备将银子接过来,春央却又将银子收回,说道:“夫人还说了,小姐怕是凶多吉少,老爷是担心老太太受不了这才报了官拖延一些时间,您也不必太为难兄弟们。”
此话便是在告诉李捕快,那沈玉初大约是已经死了,你们再怎么折腾也未必能找到她。不如就随便找找,过个几日,勉强交差便可。
“夫人的意思小的明白了。”李捕快答道,并极快地从春央手中接过了银子,春央见他过去同手下的人说了些什么,方才回到陈雨霞那里。
“怎么样?”苏语蝶见她回来,便是问道,方才陈雨霞已经同她说了此事。
“回小姐,已经办妥了。”春央答道:“那李捕快见了银子,眼睛都直了,自然是听从夫人差遣。”
陈雨霞点点头,她早已明白,这世上的事,大多都可由一锭银子解决。她如今做了侯府夫人,有数不完的银子,又有什么人能挡住自己呢?
第二日,官府仍是派了些人在侯府外候着。那李捕快也明白,虽说这侯府的夫人那般安排了,但这面儿上的功夫,还须得做到位。他日有人盘问起来,也好交代。
因着人多,倒也确是吸引了许多民众,有好事的便忍不住打听了几句,没过多久,这四周便传遍了侯府大小姐失踪这一消息。
百里从寒自那日与沈玉初作别后,便也多日没有在侯府附近转悠,今日忽然想起不知她是否找到了自己的丫头,便想来看看。
不想竟是见到了官府的人,像是在办什么案子。这侯府又出了什么事么?百里从寒心中想着,便找了个僻静处,从房顶跳下来,走到了侯府大门处。
“大娘,这侯府是出什么事了么?”百里从寒见那卖胭脂的大娘不住地往侯府大门处望,便同她打听道。
“你还不知道么?”那大娘一听他问便是来了兴致:“这侯府的大小姐啊,竟是凭空失踪了,眼下官府正在找人。”
“你说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那大娘在此处卖胭脂已是多年,自然对侯府的境况十分清楚:“毕竟是侯府的大小姐,莫不是有人要她消失。这大小姐也是也可怜人,接连着没了外公与娘亲,眼下竟是自身难保……”侯府权势大,她自然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这话中多少也是有些意思的,大概便是想说定是有人图谋侯府的权势,想将这姓沈的一并除去,如此一来,便可将侯府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