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几日,就到了要进宫的日子。沈玉初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她死的时候已经记不起自己年少时候的样子了。今日一看,竟是这般娇俏,只是经历了那般痛苦的人生,自己眼里已是没有了少时的天真。
“小姐看什么呢?”恋花走到她后面准备替她梳妆,她循着沈玉初的目光往镜子里看去,又道:“我们小姐就是好看,哪里是苏语蝶能比的?”苏语蝶多次陷害沈玉初,恋花平日里,已不再称她为二小姐。
“就你会说话。”沈玉初笑道,在恋花心里,她似乎就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小姐本来就好看。”恋花答道,一面仔细地替沈玉初梳着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今日小姐就要进宫了,定要将小姐打扮得好看一些。”想来其他的秀女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要取得皇上的青睐,她又怎么能让小姐输给那些人呢?
沈玉初将新做好的衣服放在手上仔细地摸了摸,这衣服是她与顾嬷嬷商量几次才决定做的,料子自然是上好的,花色也不能太俗气,那样会显得人没有生气;但也不能太华丽,免得抢了风头,这衣服素雅而又不张扬,倒是恰到好处。
她又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恋花的手脚自然是极快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将她的发髻梳得差不多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将一枝珠钗取下来道:“这枝太过华丽了,换下吧!”
恋花听了她的话,便挑了一支素雅一些的,但她仍然有些疑惑,于是对沈玉初道:“小姐为何不用这一枝?这去大殿上,不是越显眼越好么?”
“这显眼自然也是好的,只是明日皇后娘娘、景妃娘娘、太后娘娘都在大殿上,她三人都不太喜欢太过显眼的人。若是太过扎眼,大约会被她们为难。”沈玉初答道,先前唐竹萱也与她说过此事,她心中自然也明白,必不可让景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产生妒意,明哲保身才是最好。
恋花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只是为沈玉初挑选其它首饰时也按照素雅的挑。她一向是个心细的,又十分机灵,很少会出岔子。
待她将发髻挽好,沈玉初便点了点头,道:“明日你就替我梳这样的发髻罢!”今日虽然要进宫,但是要歇息一日,明日才能去大殿上。
恋花道了好,又将进宫的东西收拾一番,二人便准备进宫了。此时顾嬷嬷与小鱼已然等在了院门口,顾嬷嬷见沈玉初出来,便点了点头,眼里也十分赞赏,想来是满意她这身装束。
苏语蝶自然也是这一日进宫,她出侯府时便十分张扬,那轿子也是新装饰的,仿佛自己已经被选为了宫中的嫔妃。走在大街上,更是恨不得敲锣打鼓庆贺。
恋花见了有些不高兴,撇撇嘴对小鱼道:“这选不选得上还不一定呢!”小鱼自然没有恋花大胆,不敢当众议论二小姐,也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沈玉初到宫中时苏语蝶已经先到了,她不停地打量着身旁的秀女,确认她们的服饰都没有自己的华丽,便松了口气。秀女们明日便要去大殿,今日自然是不敢将自己的行头亮出来,生怕被别人知道了,明日最扎眼的那个,就不是自己了。
“妹妹怎么来得这样早?”夏霜烟一见到苏语蝶便走到了她面前,状似无意地打量了她一番,心中想着,原以为你有多大个动静,看来也不过如此。
“姐姐也来了?”苏语蝶惊喜地拉着她的手,也暗暗地看了她的装束,这身衣服自然是没有自己的好,毕竟那料子就不是她能得到的;头上的簪子倒是不错,一颗绿色的宝石剔透亮眼,颇有点睛之意。只是若明日将自己新添置的那只簪子用上,她必不如自己扎眼。
她想到这里,便觉得夏霜烟定会输给自己,但嘴里却还是说着:“我瞧着姐姐这簪子倒是不错,可是在东城那家买的?”
夏霜烟得意地点了点头,她这簪子说是万中选一也不为过,“妹妹若是喜欢,我过几日便送妹妹一枝。”这自然是客套话,且不说这簪子不便宜,若是要再找出与这簪子同样品质的,怕是也难。
苏语蝶心中想着我侯府二小姐还需要你来送什么东西么?只是这夏霜烟的衣服看上去并不十分好,明日大约也不会穿这一身,虽说自己那衣服必然是秀女中最好的,可还是问一问较为妥当。
“姐姐这一身装扮是极好的,只是这衣服么……”她欲言又止,似乎是为了夏霜烟好。
“妹妹也看出来了?”夏霜烟忧心忡忡道:“这衣服的料子、花色都是有些瑕疵的,只是赶得太急了,我也没得选择。明日里要穿的那件,虽说比身上这件要好一些,可我仍是不太满意。”若说明日便要穿身上这件去大殿,苏语蝶自然也是不信的,倒不如说明日的那件自己也不满意。
“是么?我的那件啊,我也是不满意的。你说这么大的城,想要买一匹好布,怎的就这么难?”苏语蝶也是抱怨,她看那夏霜烟的神色,倒也不像是假的,她眼珠一转,又道:“姐姐可否给妹妹看看?”
夏霜烟自然是不愿意,可也架不住苏语蝶的一番催促,只得说道:“那妹妹也拿出来给我看一看罢!正好我也好奇妹妹的衣裳呢!妹妹本就貌美,我倒想看看那衣服配不配得上妹妹的美貌。”她到底要比苏语蝶更善于心计,三言两语又将话抛给了苏语蝶。
好你个夏霜烟,苏语蝶心中已是不悦,面上却仍是在笑,她知道夏霜烟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到时候看她的衣服不成,反倒让她看了自己的衣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在心中权衡了一番,这才开口道:“我那衣服,连我自己都不满意,又怎么入得了姐姐的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