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自从母亲走后,我便是日日思念着母亲呢!”陈雨霞假惺惺地说着,并且目光游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显然也并未认真同老夫人说话。
那店家也是认识她的,见她如此,赶紧将一匹布拿出来,给她,道:“夫人要的上好布匹,这便是了。”
陈雨霞接过布匹,仔细地看了看,不住点头,看样子是非常满意,她拿着布匹在苏语蝶身上比划一番,喜悦之情溢在脸上。那匹布,便是先前李秀琼看中的那一匹。
她看完了布,终于想起了那三人,想来也是来这店里选布的,可是整个店里,哪有一匹布能与自己手中的相比?也幸亏自己早前便有所打算,让店家帮她留意着。她见李秀琼眼里尽是可惜之意,便更加得意,开口便道:“母亲是来选布料的么?您要是喜欢,便多挑一些,我今日高兴,您挑中什么我便送您。”老夫人一走,她便自视甚高,在府中也是以女主人自居,仿佛这侯府已经成了她自己的。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哪知老夫人压根儿不给她面子,这话一出,连李秀琼也愣住了。她也没有想到,老夫人竟是如此直接地责骂了陈雨霞。
陈雨霞见老夫人说了这么一句,一时竟也没有反应过来。老夫人离开侯府这段日子里,她在府中过得十分顺心,自是不会有人这样同她说话。
“你如今是我苏家的儿媳妇、侯府的夫人,这不假。只是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心中还是应当有数,”老夫人全然不顾还有外人在场,横竖这城中的人都知道陈雨霞是万花楼来的,早已不知在背后议论了多少回,倒也不差这一回。
“你方才是说什么?你送我?笑话,”老夫人虽不在侯府,但这苏易白到底是她的儿子,又是个孝子,教训媳妇这种事,她自然也是能做的,“这侯府当家的,便是我的儿子。侯府的东西,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又哪里轮得上你送我?”
李秀琼听老夫人这么说,便知是这陈雨霞太过狂妄,竟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她假意说:“大嫂你也是的,就是要赏赐,那也应当你母亲赏赐给你,又哪里有你赏赐母亲的道理?”
陈雨霞方才听了老夫人一番话,自然是不敢顶撞。虽说她暗地里多次使坏想要害死老夫人,如今老夫人也搬出了侯府。但在明面上,老太太到底是苏易白的亲娘,她也不敢过多反驳。
“母亲您说的是。”她只得假意接受了老夫人的责问,同老夫人道歉:“方才是儿媳的错,母亲您一向大度,就不要与媳妇计较了。”
“哼,”老夫人并不看她,只是接着道:“有些话本不该我说,可是你早已经没有了娘亲,又处风月之地,想来许多事都没有人教,我便与你说说罢!”老夫人这话一出,店铺的老板便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不就是在说,陈雨霞是个没娘教养的么?
陈雨霞自然也听出了这话的意思,她恶狠狠地瞪了店主一眼,却也只能听老夫人说。
“这语蝶进宫后,若是被选中,便是宫中的人了。你万事也要得体一些,切不可丢了语蝶的脸,”老夫人瞥了一眼苏语蝶,苏语蝶虽像她那娘,但到底也是苏家的人,“再说,元洲一直在宫中与太子作伴,将来也是要继承侯府的,你这当娘的便要多注意一些。若是再像今日般不懂规矩,可就不要怪我责罚你,事关侯府的脸面,我便不会偏袒你。”
苏元洲便是苏语蝶的亲弟弟,他十分受老夫人的喜欢,小小年纪便被选进宫中与太子一同读书,将来自然也是要做大官的。陈雨霞一听涉及到她的儿子,便也只能答应,她一心可都在那儿子身上。
老夫人见那布料已经被她选走,便也不愿多待。李秀琼见状,便挽起她道:“既然这家店没有中意的,我们便到别家看看罢!”老夫人点头,示意沈玉初离开。
沈玉初仔细瞧了瞧陈雨霞手上的布料,她必然是想将这布料做成衣服,供苏语蝶进宫穿。她将布匹的花色记在了心中,便随老夫人一同出了店。
陈雨霞虽是受了老夫人的教训,可她更高兴的便是得了这块好布。她带苏语蝶到一家做衣服的店里,吩咐那家店快些将衣服做出来。又去到一家非常小的布料店,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定是不会到这种店挑选的。她随意指了指,便道:“这匹和这匹,包起来。”
她带着这两匹有瑕疵的布回到了侯府,一见到苏易白便同他哭诉道:“我今日带语蝶去选布料,遇到了母亲。本好心想要替沈玉初选些东西,不想竟被母亲训斥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抽出了手绢,像是十分委屈。
“母亲搬出侯府也有些日子了,想来心中也有些不高兴,她若是说了你两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苏易白答道,他本就为母亲的事发愁,眼下看来,母亲确是没有消气。
陈雨霞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便又同他说道:“母亲说我两句,我自然是愿意听的,只是这沈玉初,我好心好意替他挑选,她竟一点也不领情。”,她说着将那两匹布拿出来道:“只是我还是想着,她现在不在侯府,娘亲又不在了,还是替她选了一些。”
“辛苦你了,”苏易白听她说起沈玉初也是一脸厌恶,他每每见到沈玉初那张脸便会想起她死去的母亲,“我这就吩咐下人给她送去,她领不领情倒是不重要,咱们终归已是仁至义尽了。”
他说完便差人将布匹送去李秀琼府上,沈玉初到底是侯府大小姐,这进宫选秀哪能穿李秀琼府上的衣服?说出来也让人笑话。他总归是要给她送些东西去,日后若有人说起些什么,也只会说沈玉初不孝敬父母,没有感恩之心。
陈雨霞心中想的却是,那两匹布不好看,又是劣质,沈玉初必然是不会穿的。可是想到她看到那两匹布气急败坏的样子,自己便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