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的父母年轻时也是当地的高知分子,可是在那个年代,国家刚刚建立,虽然刚恢复和平,可是元气大伤,而且少数的边陲地带还是战乱不断。
为了实现更高远的目标和理想,林远的父母本是高中同学,上大学后又因为机缘巧合相遇,最后不约而同选择了当兵。二人相识相知到相爱。
那年头战乱已经很少了,但边陲地带,和中国周边的国家,还是时不时爆发战争。
林远在越南战争爆发的九年前出生的,那九年,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之一。虽然父母随着军衔一步步提高,平日里要忙的红晕越来越多,可一家三口还是经常待在一起。
只要一有空,父母就会带着林远出去玩儿,带小小的林远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
林远的父亲林志国总爱抱着林远,指着面前的山川,对他说:“小远,这只是祖国的大好河山的冰山一隅,你觉得好看吗?”
那时的林远用他稚嫩的眼睛凝视着祖国的美景,认真地点点头。
“祖国还有更多更美的山川河流让你去欣赏。爸爸妈妈能做的,只是带你领略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美。所以爸爸妈妈平常工作忙,不是不想多陪你,只是要为了保护这片大好的祖国山水,而奋斗。”
林志国每次讲起这些都异常激动,也没顾得上林远年纪这么小到底听不听得懂。
这时林远的妈妈杨莉就会没好气地打断他,说道:“你给儿子这么深沉地讲这些,他这么小,能听懂吗?”
“我不小了!我可以听懂!”小林远总是挺起自己小小的胸脯。
“小机灵鬼!”杨莉忍俊不禁伸出手刮了刮小林远的鼻子,“爸爸妈妈是军人啊,军人要保家卫国,不光是要保护你,还要保护祖国的每一片土地。”
“我以后也要当军人!像爸爸妈妈一样!保卫家国!”
林远从小在部队里,长大,跟着也了解到不少的军事理论知识,还有他们军人严于律己的作风,深受感触。
就在林远快要过九岁生日的时候,林志国和杨莉突然对林远说他们要出远门工作了。
林远以为,那只是像往常一样,父母去边陲实地考察,过几天最多一个多月就回来了。
可是林远九岁生日在部队里独自一人过完了,身边的叔叔阿姨都不像平日那样会开开玩笑,每个人都很紧张很严肃,根本没有人有空记起有个小男孩马上过九岁生日了。
可林远相信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要把生日留到爸爸妈妈回来一起过。
九岁的林远,等了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终于有一天,一个过去同爸爸关系极好的叔叔回来了,他将一串手链和护身符递给林远,说这是林志国和杨莉身上最后能找到的东西。
“爸爸妈妈呢?他们还不回来吗?”九岁的小林远抬头用那汪深棕色的眼睛看着刘强。
刘强顿了顿,不敢看林远的眼睛,他向上看着,几十岁的大男人经历了战争早已经沧桑不少,可他还是要在最好的战友的孩子面前忍住泪水。
过了好久,刘强才硬挤出一个笑容,对林远说道:“爸爸妈妈是英雄,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小远就要做自己的英雄了,好不好?”
尽管当时的林远还年幼,可他却一下子领悟到了刘强的意思。
林远多想嚎啕大哭,可,刘强叔叔说得对,从今往后,爸爸妈妈不在了,林远就只能自己做自己的英雄了。
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刚刚九岁的小男孩。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掉下来,表情还很倔强,手不停地努力在把眼泪擦掉。
看见这个情景,刘强的心再怎么努力伪装,还是破碎了。他再克制不住内心的悲恸,将林远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那以后,林远跟着刘强依旧在部队里生活,但刘强公事缠身,后来家里还有刚怀孕的妻子和年老体衰的父母,渐渐地和林远联系少了。
林远也慢慢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的生活。等到十二岁那年,部队里破例让他进入军队学习,直到十六岁再正式入伍。
这在部队里一待,就是十几年,早年的遭遇让林远更懂得如何严于律己,他变得不那么爱笑,在训练时甚至让小兵们觉得有点冷酷。但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知道,林远只是严格,不仅对他们更是对自己,而且最重要的是,林远绝对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夏季的风,顺着热意穿过每一处有茂密枝叶组成的缝隙,阳光透过无数翠绿洒下来,星星点点,衬得午后格外宁静。
林远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和着头顶树叶不时由风吹起发出的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带着许梦盈来到陌生的林远的过去。
这个故事没许梦盈想象中长,也许是因为林远向来习惯惜字如金,对自己这些过往极少提及,偶然提起也不想过于仔细。
但是每一个字串成的每一句话,都让许梦盈错愕不已。她看着林远,在讲自己的故事时波澜不惊,似乎是在陈述一件别人的事。
不知道林远在过去,在私底下,是痛苦了多少次,才能换来现在这番平平淡淡的讲述。
“远哥......所以你才选择一直留在部队吗?”许梦盈心疼地看着林远。
林远早已经习惯克制好内心的情感,他无所谓地笑着摇摇头,道:“虽然我知道,在和平年代,说保家卫国可能看起来有些浮夸。可对于我来说,我是传承,传承了父母保家卫国的理想。祖国的大好河山,我还没有看遍,将来,我也可以自己一步步踏遍祖国的好山好水。”
“我也去!”许梦盈好像脑袋抽了,突然举起了手。
“去哪里?”林远疑惑地看向她,忽然间领会到了许梦盈的意思,于是笑得格外温柔,轻声道,“好。”
待许梦盈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太妥当后,她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而且林远不仅看着自己笑了,竟然还对她说好!
“天哪......”许梦盈一时之间羞红了脸,赶紧捂住脸,埋在双膝之间。“我啥都没说,真的,你听错了。”
相处久了,林远渐渐发现许梦盈的很多小习惯,比如有时候会突然冒出一些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话,比如特别容易脸红,一不好意思就要藏起来。这样看来,许梦盈还是和毛毛不太一样的,她比毛毛可爱多了。
看着这只“鸵鸟”,林远也觉得好笑,不再计较方才对话的真假可能性,林远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拍拍许梦盈的肩膀,道:“逃了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吃饭前别想休息了,起立!”
顾不上为刚才不经大脑的话再懊悔了,许梦盈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红晕。
说是没得休息,可没训练多久,其他人就开始解散了,林远也大手一挥,放早就饥肠辘辘的许梦盈奔向饭堂。
吃饭时,宿舍几个人终于又聚在一起,女生间随便几个字就能引出各种话题,她们叽里呱啦地谈论着今天军训的所见所闻。许梦盈刚开始还想着认真听一听,可实在没多大意思,不一会儿,思绪就来到另一个世界。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远的脸总是在不经意间从许梦盈的脑海中飘过。一直以来,许梦盈都以为自己对林远是感激之情,还有对兄长的情谊。
但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有些情愫已经按耐不住渐渐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