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中
欧阳很是无言的看着脸色潮红虚脱得像要死掉的慕凌枭,脸色寒得能拧出一地冰渣。他不过才出去和王和贤喝了一顿酒,他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是小孩子吗?
莫峰靠着门扉,一头雾水的看着他震怒的样子,不明白他的愠怒怎么来的。
“他到底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岂止严重,他因为没有免疫力已经被感染了,我才叮嘱他不要外出,不要惹是生非,你看非得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欧阳气呼呼的道,揪心的给慕凌枭挂上了点滴,又加了好几管特效药进去。
“是不是因为他之前的皮肤病?”莫峰想起在展会上时看到慕凌枭,他的脸一直在溃烂,难道就是因为那个?
“恩,老王那边的栓体已经分析出来,里面含有来自泰国的几种草药。那几种草药如果服用不当是相克的,他的皮肤病应该就是那个造成的。不过……”
“不过什么?”
看着欧阳欲言又止,莫峰的心又忐忑了一些。他总觉得慕凌枭这一次回归很诡异,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也不说出来。
“不过灵儿早间告诉我,少主去营救她的时候,被蒙欧逼着喝下了一种蓝色药剂。而老王告诉我他服用了一种剧毒物质,能够改变人体分子结构的毒药。所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喝下的药剂应该是蒙欧用来制造死士的药剂。他曾经是搞生物的,这种配方只有他有。”
“那他……”
“他的身体结构没有改变,反而还因祸得福。蒙欧的药剂和他体内草药相克淤积的那些毒素反应形成栓体,老王给他做了分离手术,所以他的免疫系统也被破坏了,还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却谁知又遇上风儿重病,所以……唉!”
欧阳叹息一声,沉重的摇了摇头,没在继续说了。
莫峰已经听明白了这一切,心情亦是复杂得不行。不得不说,他身边任何一个人,包括沈阡陌,绝没有像慕凌枭这样对风谣和孩子们那么的义无反顾。
他可以为他们付出性命,只要他能给的,他就可以毫不犹豫的付出。看着他现在这样子,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那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那还不至于,再怎么说我也是身经百战的医生,医不好他也不会让他死掉,安心吧。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好了。”
“那个……瑶儿的脚踝受伤了,你看要不要去看看?”
“恩?她怎么受伤的?”
“不太清楚,刚才她说她脚受伤了,是凌枭背她回来的,然后就晕过去了。”
“……那我去看看。他们俩真是的,从来就不让人省心。从当年遇上两个人就是冤家对头,磕磕碰碰不断,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一遇上就没好事,唉!”
欧阳有感而发,心情抑郁得很。他拎了一个医疗箱,拿了一根不锈钢的拐杖,跟着莫峰朝风谣的卧室走了过去。
风谣此刻正靠着床边看那本没有看完的《红楼梦》,她看的只是里面龙飞凤舞的字迹,而不是那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董晓燕已经回房睡觉,因为蝶儿和灵儿都喜欢缠着她睡。所以她安顿好风谣就回屋了。
莫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听得里面轻轻应了一声就拧开了门,支了个头进去,“瑶儿,我让欧阳医生来给你看看脚。”
“噢,进来吧峰哥哥。”
风谣把书藏在枕头下,掀开被褥露出了那肿的透亮的脚踝。刚开始泡澡的时候她还不觉得疼,这会忽的疼得钻心,她也就拿着书看看缓解一下。
“不好意思欧阳医生,又麻烦你了。”风谣讪讪道,脸红到了耳根。
“你们两个只要凑在一块,肯定不是这个受伤就是那个受伤,我已经习惯了。”
欧阳的语气有些责备,因为看多了,也心疼他们俩。风谣无言以对,只窘迫的垂着头等他诊断。他绕着脚踝小心翼翼捏了许久,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骨折,只是扭伤了,可能得休息大半个月才能稍微好点了。”他弄了些药膏,小心的包扎了一下,“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最好再别蹦跶了。公司如果没什么事也少去,腿养好再去。”
欧阳的碎碎念令风谣很窝心,像个唠叨的父亲一样。她唇角微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任何不快。
“好了,快休息吧,都凌晨了。这些天天气不太好,少外出,别又摔着了。”
“恩,我知道的欧阳医生,谢谢你。”
“那我先走了。”
欧阳收拾起医疗箱就离开了,也没多说什么。他还担心医务室的慕凌枭,怕他的病情会因为淋雨而愈发严重。
待他走了过后,莫峰坐了过来,斜眸若有所思的看着风谣,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仿佛很多事情莫名的聚在一块,令人凌乱得没有头绪了。
“峰哥哥,他还好吗?”风谣咬着唇羞涩的问道,脸蛋红扑扑的。
“不是很好,欧阳说他免疫系统被破坏,加上给风儿输血,又淋雨什么的,可能病情会加重。但没有生命危险,你不用担心。”
“噢!”
风谣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转头看了一下乌漆墨黑的夜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峰哥哥,你快去睡觉吧,晓燕一个人哄着两个孩子,还不知道睡着了没呢。你不然把灵儿送过来我这边吧?这样太打扰你们俩了。”
“傻瓜,你这脚都这样了,快休息,我知道怎么处理。”莫峰给她掖了掖被子,把灯换成了床头小灯,“别想太多了,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安心养伤。”
“恩!”
目送走莫峰,风谣却悄然下床,单腿跳到了阳台边,远远的看着还亮着灯的医务室。她看不清里面,却幻想着慕凌枭奄奄一息躺在那里的模样。
莫名的,她心头隐隐作痛,仿佛在为他担忧。
这样的情愫让她好害怕,因为她马上就要嫁给沈阡陌了,而她却在这里对别的男人感兴趣。不,不是别的男人,是曾经爱过的男人。
她忘记了曾经的缠绵,但这两个乖巧的孩子是她为他生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不是爱,她怎么会为他生孩子呢?
唉!
她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想抛开心中抑郁的思绪,可是做不到。她担心他,疯狂的担心着!
随即,她做了一个她自己都惊讶的举动,裹着浴袍拄着拐杖,悄悄的下楼朝着医务室溜了过去。
她走得很轻,很慢,跟阿飘一样挪到了病房外。怔怔的看着里面挂着吊水的慕凌枭,她心头莫名的难受了起来。见得欧阳不在,她又悄悄的走进医务室,转进了病房里。
慕凌枭躺在病床上,脸颊红的跟烧红的烙铁似的。他眉间布满了细汗,嘴唇干涉得像要裂开。
风谣怔怔的盯着他半晌,又挪到橱柜边倒了一杯水,拿着棉签一下下的为他打湿唇瓣。他无意识的舔着嘴唇,贪婪的模样令人心酸。
风谣一直把整杯水都给他用这样的方式喝掉了才放下心来,放下杯子又盯着他发愣。
不可否认,即便他脸上的痂皮还没有褪尽,他看起来也是那么绝世冷傲。浓黑的剑眉,斜飞的星眸,无一不是最完美的组合。他比她见过那个最妖孽的摩奇还要俊朗,整张脸显得很硬净。
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想起了他写在书上的那些令人心醉的字句。
“小笨猪,我好像爱上你了,怎么办呢?”
“这辈子你就是我的慕凌枭的女人,生不能离开我,死亦要葬在我的墓穴,你就别想着嫁给别人了。”
“女人,我若不能给你天堂,就陪着你一起下地狱……”
不能否认,她再次被这些字句打动,因为这不过是他无意中写下来的东西,表示他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和纠结。
她应该是爱他的吧?
这个问题一直在她的心里徘徊,没有答案。
窗外夜色更浓,风谣却一直不愿意离去。病房中静的出奇,只有不太均匀的呼吸声缭绕。
慕凌枭的脸上汗水越来越密集,瀑布似的顺着脑门滚落。风谣慌忙拿起毛巾为他擦汗,却是怎么都擦不完,一直在源源不断的冒。
时间就是在这样永无止境的擦汗中掠过,当慕凌枭总算不再冒汗时,风谣也疲惫得昏昏欲睡。她靠在床边,把头枕在了他的身边,就那样缓缓的进入了梦乡。恍惚间,她又进入了曾经梦境中的一片白炽的世界。
……
“女人,你又来了?我被你锁在这里快两年了,你真的那么不愿意让我出去吗?”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回声一样。
“你是谁?我哪里有锁你,你在说什么?”风谣惊愕的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找不到那个说话的人。
“我就在你的记忆深处,你不愿意想起我,因为你不爱我了。”
“你出来,你出来啊?”她大吼道,眸色里尽是悚意。
“我想出来,可是你不让。女人,你过来,走过来……”
声音诱导着风谣走过去,寻过去。她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却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过来,再过来,我在这囚牢中。”
她狐疑的拨开厚重的浓雾,她看到了。在一汪冰潭上面捆绑着一个人,一个妖孽绝世的男人,是慕凌枭。他被紧紧束缚无法动弹,掀起一双星眸痛苦的看着她。
“女人,快救我,把我松开。”他祈求道,声音磁性好听。
风谣怔怔的看着他,在纠结要不要过去。他柔情万种的看着她,唇角的笑容仿佛春风般抚上她的心头。她被蛊惑了,莞尔一笑,朝他走了过去。
‘砰啪!’
一声冰破的脆响,风谣无法看着的落入冰潭。她一声尖叫,霍然掀开眼眸,却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