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床上,慕凌枭已经昏死过去。他的唇角有些浸血,因为痛苦而咬出了一排齿痕。2000cc的血液已经从他身体抽了出来,正在源源不断的送入炼风的血管里。
欧阳惊恐的看着慕凌枭那拽紧的拳头,指甲已经深陷掌心,硬生生被他掐破了皮。他刚才应该是很痛苦吧,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在忍着。
他无言的看了身后的王和贤一眼,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开始为他做一系列的检查。
“别让他死了,我老大还有事情准备让他做呢。”
王和贤看他还没死,也就悄然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只要活着,他们就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几率让他好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欧阳医生,少主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应该没有,只是有些虚弱罢了。鬼眼,你先和助理去把病房整理一下,等会让少主和风儿都住进去。老王,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哦!”鬼眼点点头离开了检测室,而王和贤则套了个无尘服走了进去。
“什么事啊?又研究出新学术问题了?”
“这边说吧。”欧阳走进了里间的控制室,背靠着书桌睨着王和贤,“少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那一身的结痂是怎么回事啊?”
“原因他没有跟我讲,他是直接找到少将要做检测才去军区四院的。当时他的皮肤是溃烂的,全身上下都是。我给他做了检测发现他服用了一种剧毒物质,正和他身体本身的一种毒素起了反应,形成了很多栓体,就给他做了分离手术。”
“皮肤溃烂,这是什么病?”
“应该不是病,是他体内本身的毒素无法排解而造成的。反正有些可怕,不过短短一两天就已经全部结痂,快愈合了。不过他的身体没有免疫力,今天这样一折腾,不知道会不会造成隐患。”
“我刚才已经给他注射疫苗,希望不会有事。不过,这事你怎么没告诉我呢?你知不知道他的消失造成多少人的恐慌?”
“知道啊,我的老大也很恐慌。他死了不打紧,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帮我们做完呢。”王和贤揶揄道,却是惹来欧阳一记不太重的拳头。
“你找死呢不是?”
“好了,言归正传。他其实对我们军方来说是很重要的,要不然各国的军方首领不会像宝贝一般的呵护他了。这次他捡回一条命,应该好好善善后了。”
“善后?”欧阳拧眉,很茫然。
“蒙欧死了,这人是中东最大的军火商,他手中还有一个名为‘VE’的安保集团,为人很诡异。而最诡异的是,在他死了过后,这些人却开始在世界各地分别制造恐怖事件,短短一天内已经有无数起恐怖事件发生了。”
“……这关我们少主什么事?”
“因为他们打的口号就是夜玄门,你们如果不善后,那么不明真相的群众就要针对你们了。到时候军方迫于舆论,也会对你们施压的。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恩?”
“军方得到可靠消息,在蒙欧背后还有一个高人在操控他,而这个人似乎与你们夜玄门有着什么瓜葛。”
“……你哪来的这种小道消息?”
欧阳眉峰一沉,不悦的道,但心中却是打起鼓来:蒙欧背后还有个人在操控他,是谁?他都已经是那么可怕了,那他背后那个人岂不是更加可怕?
“是不是小道消息你很快就知道了,既然枭已经在你这边,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有机会我们聚聚吧,多少年没一起喝一杯了。”王和贤感慨的拍了拍欧阳的肩头,叹息着走出了检测室。
手术床前,慕凌枭的脸色开始恢复正常,但还是在昏迷中。他顿了顿,摇摇头离开了。
欧阳拧着眉跟了出来,脸色很沉重,“你说得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而且,听说蒙欧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对吧?你们好自为之吧,别把事情越弄越大。必要的时候,军方会提供帮助的,毕竟我们也是崇尚和平的人,这些事情太过诡异,军方不好直接出面。”
“……”
看着王和贤一本正经的模样,欧阳唇角剧烈的抽搐两下,没有反驳他。夜玄门这些年来没少帮他们做事,所以他见惯不惊了。
“别送了,有什么随时来找我,尤其是学术上的研究,多少也让我分一杯羹嘛。”
走到门口时,王和贤斜睨着他笑了笑,转身昂首阔步的离开了。他一走,风谣就抱着灵儿迅速走了上前,一脸黯然的看着欧阳,仿佛在质问,也仿佛在担心。
欧阳讪讪的耸耸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给风儿输了血,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你别担心,他会好起来的。”
“欧阳医生,你明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慕凌枭的出现肯定是意味着炼风能够好起来,她不会太担心了。她疑惑的是别的。怎么感觉大家都在欺骗她似的。
“如你所见,他就是慕凌枭。”
“只是这样?”风谣固执的看着欧阳,仿佛他不说过所以然她就不会善罢甘休似的。
“他是夜玄门的少主,也是炼风和灵儿的爹哋,亦是你的……”欧阳顿了顿,着实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他们俩的关系。是夫妻之实,又没夫妻之名。
“所以他根本是没死?你们都知道,却告诉我死了?”她的样子依然很平静,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瑶儿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
欧阳很想解释些什么,却真的不知道如何说这事。看风谣那透着愠怒的脸,他还是选择耸耸肩,转身无言的走开了。
鬼眼整理好床褥从病房出来,看到风谣杵在门口,连忙又转身朝病房走,却被风谣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
“你不打算就这事说点什么吗?”她冷冷的睨着他,眼底有一抹受伤在流转。
她难过的是慕凌枭不但不认她,还不认儿子和女儿。不管他们曾经有过多么痛苦的回忆,他怎么可以如此冷漠的视他们不见呢?
想起炼风之前一直逼问她要爹哋的事情,她的心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他怎么能这么过分呢?
鬼眼讪讪的笑了笑想缓和气氛,但看到风谣那风雨欲来的模样,笑容顿时冻结在了脸色。
“瑶儿小姐,小小姐好像要睡了样子,我抱她去睡觉。”他硬从风谣手中抢过灵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鬼鬼,鬼鬼,灵儿不要睡觉觉,要看爹哋。”老大远的,她能清晰的听到灵儿反抗的声音。
鬼眼找借口躲了,令风谣一肚子火气更大。她气匆匆的走到欧阳办公室里,正要发问,他也低着头拿着资料走进了实验室,还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他这一躲,风谣满腹怒火终于腾的一下烧了起来,转身就朝着医务室在走去,想找莫峰的麻烦。可一转眼就看到他开着车载着晨雨扬长而去了。
可见,大家都不想就这个问题跟她提太多。
她眉峰一沉,一转身又朝着病房走了进去。慕凌枭和炼风已经被推回病房,一个还在输血,一个还在输点滴。
两个病床并排安放着,中间放着一个橱柜。父子俩此刻都在昏睡,轻蹙眉峰的模样神同步。风谣换上无尘服走了进去,靠着橱柜看看儿子,又瞄一眼慕凌枭。
炼风小脸上的水痘正随着血液的输入而开始焉掉,证明病情开始好转。慕凌枭的气色要差一些,再加上一脸胡渣子和凌乱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已。
风谣怔怔的看着他,脸上的愠色在悄然散去。他和她见过面,他却怎么都不承认他的身份,有那么难吗?既然他已经打算远离他们,却还是放不下炼风,会穿着病号服急匆匆的赶来。他到底怎么了?
看着他那尽是痂皮的脸,她顿了顿,上前轻轻撩开了他过着长袖的手臂。在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痂皮时,她心一酸,又掀开被褥拉起他的衣摆看了一眼,那成片的痂皮顿时把她惊呆了。她怔怔的看着,眼底慢慢浮起了一层水雾,眼睛一下子朦胧得看不清。
“傻瓜,哭什么?”
蓦地,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只大掌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抹去了她夺眶而出的泪花。
风谣愣了愣,忽的后退了一步,不太适应他的碰触。他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想抓住点什么,却始终慢慢的缩回去了。
他醒了,就在她心碎流泪的时候。
“你就是慕凌枭?”风谣狼狈的擦了擦眼睛,冷冷的问道。
“……恩!”
“那在风儿喊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承认?在酒店我们偶遇的时候为什么不承认?”她怒喝到,眼底又无法控制的冒出一串泪滴,“我是失忆了,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可你没有。你为什么不认我们?既然你不打算再相认,又为何要莫名其妙冒出来?”
“瑶儿,我……”
“不要叫我瑶儿,我不是你的瑶儿。从你叫我风小姐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她怒道,声音哽咽沮丧。
她恨自己为何会忘记他,但更在意他明明还活着却不回来的事情。如果他回来的话,炼风不会带着灵儿去找他,更不会遇上强暴风雨,进而也不会生这样莫名其妙的怪病,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
“你既然要消失,为何不消失彻底一点?我不想看到你,不想!”她不知道哪来的怒气和恨意,竟然会是那般的强烈。但她真的控制不住,她很愤怒。
慕凌枭悲情的看着风谣,想安慰,却不知道如何说起。他就那么痴痴的看着,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咆哮,看着她一张俏脸怒火中烧。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生气的时候,也是如此的美艳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