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轻,还透着淡淡的寒意。
进入安全区域后,风谣松开了慕凌枭的手,斜眸冷冷看了他一眼。
“我不会感激你的,你念及他是你养父,却不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我总算是明白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应该觉悟了。再见!”
说完后,她头也不回的朝着路边的出租车停靠区走去。慕凌枭疾步追上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瑶儿,他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头,你……”
“对,他可怜,所以我们风家被灭门是活该的。想当然,如果你父亲在世,你也不会觉得他杀我父母有什么不对吧?是我们风家存在太过多余?还是我在你心里是多余的?”风谣怒视着他,眼底又泛起了淡淡水雾,“谢谢你当初用鲜血来为我续命,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从此以后你别出现在我面前,而我,也不再爱你!”
她的尾音消失在出租车上,随着出租车一起飘了很远。慕凌枭没来得及坐上车就被她反锁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子远去,心情沉重得像压上了巨石一般。
风谣的话让他心碎,他想反驳,想告诉她他一直爱她,宝贝她,可他竟说不出口。因为父亲还在世,而他们终究会见面。到时候他怎么办?
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她杀死,也无法看着她那么痛苦。他……其实才是很多余的那个吧?如果不存在,就眼不见为净了!
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场纷争平息?他很茫然。因为如果换位思考的话,他也不会放过杀父仇人的。风家那三十多口人的性命,并不是退一步就能够化解的。他做不到,风谣也做不到!
出租车上
风谣靠着车窗哭成了泪人儿,心里痛苦得像是被刀割一样。她本来已经想着和他尝试着去过一种幸福的生活,即便不幸福,也不要想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可现如今看来,这根本做不到。
他不爱她,肯定不爱!若不然怎么会这样做?他帮着一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做什么?他曾经不也是很不屑的吗?
风谣无法释怀,越想心里越难过,就越心痛。心间那阵阵剧痛侵蚀着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仿佛有谁在把她千刀万剐似得。她紧紧抱着双臂,身子在无法控制的哆嗦着。
“听众朋友们,刚才在莲花路高架上发生了一起恶性交战,其中两辆车相撞被烧毁,还有一辆被榴弹击中爆炸。据说现场死伤无数,警察已经全力赶了过去……”
出租车广播里忽然传来这么一条信息,拉回了风谣悲痛欲绝的心神。她顿了顿,支起耳朵继续听着。
“A市的龙头企业兰科宣布破产,董事长慕念恩在摩尔沙酒店昏倒,目前还在抢救当中。兰科的最大股东风起集团就此发表声明,愿意出资接手兰科。具体的事情本台会追踪报道。”
“哎呦,兰科就倒闭了?我儿子还在里面上班呢,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倒闭了呢?”
司机一听兰科倒闭,顿时惊得车子一晃,差点撞上一旁的绿化带了。他停下车来,抱歉的瞥了风谣一眼。
“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收你车费,你自己重新再坐一辆车吧,我得回去看看。这兰科破产了,我儿子就没收入了,这以后该怎么办啊。”
“……好吧,谢谢你。”
风谣身上也没有钱,因为是急匆匆的下车,包也没有拿。所以见得司机那么说,她也讪笑着下车了。待司机走了之后,她却没有再打车了,独自一个人顺着马路行走,有些若有所思。
她很清楚兰科一旦倒闭,那么至少有上千人会无家可归。这些人该何去何从呢?广播里提到说风起愿意接手,这只是她的公关策略而已。真正要接手兰科,还有很多棘手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搞不定。
还有就是慕少飞的那些心腹,就绝对不能再用。兰科之前的那些元老,也不能委以重任。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不会傻得让原来的人留在原来的岗位。
怎么办呢?她有些茫然了。
时间渐晚,马路上闲逛的人已经不多了。天边的乌云已经散尽,竟有一两颗星子出现,特别诡异。
风谣抱着双臂没有目的的走着,并没那么着急着想回家。慕念恩大势已去,已经不足为患了。现在她的头号敌人便是蒙欧,还有魅煞。杀了这两人,风家的大仇也应该告一段落了。
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可为何她并没有半点喜悦的感觉。这么多年来她最渴望的就是报仇,可当真正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却是那么痛苦。
她觉得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牵着鼻子走,被迫的走,她想停一下都觉得是奢望。
“喂,你听说了吗?兰科破产啦。这个公司以前是多辉煌啊,没想到会一下子倒闭了。”
“是啊是啊,听说风起要接手。从此以后啊,这A市的龙头企业就是风起了吧?”
“那肯定了,两个公司合并为一个,实力自然强大了。不过你们听说过吗?风起的董事长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呢,很漂亮据说。”
“不会吧?她是怎么爬上去的?潜规则吗?”
“你神经啊?她是公司权力最大的人,谁潜她去啊?”
“呵呵……”
一群男女从风谣身边掠过,聊着今天A市的爆炸性新闻,却不知道主角就在身边。风谣依然抱着双臂低着头,没有去领会这些。反正从此以后,‘风谣’这个名字,是一定要成为A市乃至世界的传奇的。振兴风家,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夜风袭来,带起阵阵无法驱逐的寒意。夜色下不断闪烁的霓虹透着醉人的迷离,像是一杯存储千年的美酒似得令人醉心。
风谣裹紧风衣沿着马路前行,被昏暗的灯光拉长的身影特别孤寂。身上因为被榴弹的余味侵蚀过,还透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她穿梭在马路上,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幽灵。
她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竟莫名的走到了VO酒吧的楼下。楼下全都是喝得醉醺醺的男男女女,说着酒话,耍着酒疯,借机发泄着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怨气。
风谣从楼下走过的时候,不经意的抬头望了一眼。记得不错的话,这应该也有沈阡陌的股份。她很想上前看看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紧了紧衣服,迅速从楼下走过了。
然而,刚到转角,她却迎面撞上了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女子。女子一个隐忍不住,张嘴就吐了她一身。她蹙了蹙眉刚要呵斥,却发现这人竟然是云薇。她愣了一下,拧着眉推开了她。
“云薇,你怎么喝的这么醉?你没有叫你的朋友来接你吗?”
她随手脱下风衣扔在了垃圾桶里,脸色有些阴寒。自从上次和云薇不欢而散之后,她对她的印象仅限于认识,而在无任何好感。
云薇漾起红彤彤的眸子瞥了眼风谣,咧嘴笑了笑,“你不就是我朋友吗?风谣,我认得你呢。”
“……我们俩的关系应该没有那亲密吧?再见!”风谣把她扶到街边坐下,抬手看了看时间,转身就要走,却被她一把拉住了。
“风谣,陪陪我。我心里很难过,真的很难过。凌枭他不理我,他不喜欢我。”
“这与我没什么关系吧?”莫名的,风谣心中涌起一股怒意,很想一巴掌拍醒云薇。告诉她那个男人绝不是她能够掌控的。
“他其实也不爱你,真的。他若爱你的话,怎么会留一个你的杀父仇人在身边呢。他应该和你同仇敌忾的对吧?”
云薇像是醉了,但说出来的话却又那么令人震惊。风谣盯着她酡红的脸颊,脸色逐渐阴霾了下来。
“云薇,他爱不爱我与你无关。还有,你听谁说的我的杀父仇人?你知道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啊,我在他的庄园住了很久啊。我给他洗衣做饭,把他伺候得好好的。我跟你说,我还知道他的左肋有个印记呢,对吧?”云薇讪笑着,两颗血红的眼眸诡异的看着风谣,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风谣心头的怒火因她的话而更甚,但她没有表露,只是阴森森的看着她,任凭她继续说下去,爆出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父亲没有死,这你不知道吧?你活该一次次被骗,谁让你总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你明明就不爱他,却总是对他若即若离。你以为他还爱你是吗?其实他只是想利用你而已。利用完了,你的价值就没了。”
“是么?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么请告诉我他的父亲现在在哪里呢?”风谣冷笑道,拳头捏的紧紧的。她脑海中仿佛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锁定了一个目标。
他真的是楚啸天吗?她不相信,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蔼。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你不是说跟我不熟吗?”云薇扯着嗓子斜眸瞄着风谣,唇角一直挂着诡异的寒笑。
“你说是不说?”风谣眉峰一寒,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襟,把她慢慢提了起来。“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在哪里?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她怒吼道,手中的力度竟然把她高举了起来。
“凭什么要说?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个滥交的女人,跟这个男人厮混一下,跟那个男人厮混一下。你那儿子,想必也不是凌枭的吧?你清楚他的父亲是谁……”
“混账!”
不等云薇说完,风谣抬手一抛就把她甩了出去,直把她扔了一两丈远。“不作死你就不会死!”
她冷哼一声,转身怒气冲天的冲到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远去。她没注意的是,这一切被雪儿尽收眼底,她还惬意的拿了一个DV,录下了整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