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天际忽然一道巨雷砸开,惊醒了床上的风谣。她凄厉的喊叫一声,霍然坐了起来。慕凌枭心头一震,一个箭步跨了上去,却发现她的眼睛还紧闭着,根本没睁开。
“爷爷,不要抛弃瑶儿,不要走,不要啊!”
风谣悲情的喊着,却始终没掀开眼睛。随着炸雷的愈加剧烈,她的反应更可怕,整个人如筛糠似得抖了起来。她扬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在空中乱舞着。
慕凌枭拧眉,走上前坐在床边把她轻轻搂在了怀中。
“别怕,有我在。”他柔声道,心头更多了一份怜惜。风谣似乎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人逐渐平静了下来。
“爷爷,瑶儿会努力活着,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她呢喃着,又陷入了昏睡。而她的细语,却令慕凌枭感觉到蹊跷。
他拥着她,心里却掀起了狂风巨浪:她口口声声喊着报仇,慕家到底跟她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他查不到她的背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么她的帮手呢?为何没有来救她?
慕凌枭暗忖着,盯着风谣不转眼。昏睡中,她紧紧抱着他结实的臂弯,仿佛抱着大海中一根枕木似得不放开。以至于他只能用一个纠结的姿势坐着,好让她睡得稍微安慰一点。
不一会,鬼眼端着两份饭菜走了过来,看到微光中慕凌枭那一脸的疼惜,不由得怔了怔:似乎,从他跟着他的时候起,他就从来没见过他对谁露出这么个表情,不管男人女人,他都冷漠得很。
‘今朝,他是吃错药了吧?’他暗忖着,扬手敲了敲本就打开的门扉。
“少主,饭好了。”
“放在榻上,等会再吃。”
“……初冬的天气凉的快,你要不要先吃?”鬼眼愕然的看着慕凌枭,很诧异。因为他绝没有那高素质去等候别人吃饭。
“多事,滚出去!”用眼角看到鬼眼大惊小怪的样子,慕凌枭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鬼眼讨了个没趣,灰溜溜的离开了侧室。他的眼中,似乎更多了一丝黯淡。
夜,很寂寥。
慕凌枭在等候中靠着床头沉沉睡去。而风谣依然枕着他的胳膊,所以他的姿势很扭曲,但他没有推开她,任凭她睡得昏天黑地。
窗外的暴风雨肆无忌惮的冲刷着岛屿,发出阵阵恐怖的‘砰啪’声。而房间里和谐的一幕,却是很令人动容。
风谣在雷鸣中清醒了过来,一掀开眸子,就看到慕凌枭把头枕在她身边,修长的手臂被她当成了抱枕。
她怔了怔,挪了一下头颅,忍不住打量起了他来。
沉睡中的慕凌枭看起来特别的养眼,此时的他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还微微上扬,挂上了一缕淡笑。
这模样,没有冷漠,没有戾气,看起来好令人心动。
就是这个男人,卑鄙的夺走了自己的清白,她应该让他下地狱的。对,下地狱!
她恶狠狠的暗忖道,指尖缓缓朝他的脖子伸了过去。如果……如果她的动作够快,可以在刹那间让他嗝屁!
但……
她的指尖尚未触到他的脖子,他就忽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的对上她杀气腾腾的紫眸。
他蹙了蹙眉,不悦的抓过她的纤手吻了吻,把她一把拉了起来。
“饿不饿?可以吃饭了!”
他淡然道,捞起她就朝着软榻走了过去。
“禽兽,你他妈能不能给我穿点衣服啊?”风谣气急败坏的扬起拳头捶打慕凌枭,却依然阻止不了他粗鲁且不要脸的举动。
他眨眨眼,意有所指的道。
风谣脸一红,心头腾的冒出一股怒火。她抓着餐盘就朝着慕凌枭砸了过去,却因为他矫健的闪躲而没有砸到。但令他脸上的邪笑顿然冻结。
他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了她的脖子,眸子瞬间寒了下来。
“女人,不想死的话就安分点,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阴森森的道,把手中的盘子放在了她的面前,“给我乖乖的吃下去,否则的话,我会让你十天十夜下不了床,我说到做到!”
言罢,他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侧屋,消失在夜幕之中。
风谣眉峰一寒,端起餐盘又要扔,却响起慕凌枭那极具威胁的话。十天十夜下不了床,那是什么样的节奏?虐待她?
不,她现在已经是被虐待了,是更严重的虐待吗?她缓缓放下了盘子,死死盯着盘中的食物,如瞪一个该死的阶级敌人似得。
她要妥协吗?她要屈服吗?
可这跟拿着脸皮活生生被他践踏有什么区别?但……她在他面前,还有尊严吗?从她笨拙的取悦他的时候起,她就已经把尊严放下。
‘风谣,你已经没脸了,还矜持什么?你只需要留着一口气,为被灭门的风家报仇。然后,你就可以随便处置你这条蝼蚁般的小命了。慕凌枭,慕念恩,慕少飞,有朝一日,我会一一让你们下地狱的,一定会!’
她愤怒的想着,拿起勺子一口口把饭菜塞进嘴里。她咽不下,再用勺子塞一塞,用力咽下。眼中,莫名的泛起一层水光,一直在流转,却没有落下。因为她知道,她没有哭的资格!
窗外,慕凌枭在夜幕中把风谣的表情尽收眼底。那冷漠的脸愈加的没有表情。他不懂,她不会哭吗?如此憋屈,如此不甘,她却可以忍下去。
她的心中,到底有多大的血海深仇,会让她那么烈的性子不敢爆发。她明明是一只狼,却把利齿藏了起来。她如此隐忍就为了报仇,她到底是谁呢?
在他的记忆中,慕家并未有如此可怕的仇敌,还是……他错过了些什么?他真的不懂。
风谣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盘并不是很多的饭菜塞进肚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到了一套崭新的衣服。看衣服的款式,应该是为她准备的。
她套上后,看到四周没有人,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打算透口气。却刚走到小院中,就看到了杵在院子里的慕凌枭。她心一沉,想越过他走出去。
“想去祠堂看看吗?”
未等她走远,慕凌枭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成功令她顿足。因为她对慕家的人多少有些了解,这祠堂里供奉的可是慕凌枭的母亲柳秋寒,慕念恩的二夫人。
据说,当年也是母亲最要好的姐妹,去看看,一是出于好奇,一是出于缅怀。
慕凌枭见她没再离开,就背着手朝着祠堂的禅房走去。她跟在他的背后,盯着那高大魁梧但却孤寂的背影,心里头的恨意,莫名的小了很多。
禅房就在侧屋不远处的地方,修建得极为磅礴。这里一直有人守护,经常在打扫。守护的老妈子看到慕凌枭来,深深的鞠躬迎他进去。
老妈子看到他背后的风谣时,不由得眼睛一亮,却又很快黯淡了下来。她低着头退了下去,身子似乎有些细微的颤抖。但也无人关注。
禅房里供奉着柳秋寒的灵位,灵位后面是一副很大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她抱着慕凌枭,母子俩笑得特别甜蜜。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的灵牌上并未刻下是慕念恩的夫人,而就是母亲柳秋寒之位几个字。没有冠上慕念恩的姓。
看到这一幕,风谣偷偷瞥了眼慕凌枭。看得他神情萧瑟,又按捺下了心头的疑问。
“没想到,阿姨长得这么漂亮!”她情不自禁的道,不由得走上前细细打量了起来。
慕凌枭听得她的话,霍然转头看了过来,“你听说过我母亲?你到底是谁?”
“我不认识,我没听说。我是有感而发而已!”风谣心一慌,胡乱回应道。
“女人,我不管你有多少秘密,你心里有多大的仇恨。我很清楚的告诉你,你不要妄想杀死慕家任何一个人。有我在,谁都不可以!”
他冷冷道,语气却非常坚定。因为他不会让外人来要他慕家任何人的命,除了他自己!
“……等你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风谣蹙眉瞪了眼慕凌枭,顿了顿又道,“你不是说要训练我成为杀手吗?我愿意做任何付出。包括肉体!”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唇瓣哆嗦了一下,却依然昂着头,像一只斗鸡似得。
慕凌枭似听到全天下最滑稽的笑话一样,冷冷轻嗤了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颊,“女人,你总是高估你自己的魅力!”
“你……”
风谣被奚落,脸色顿然涨得赤红。她怒视着他,一双紫瞳被气得变了颜色。他还能再侮辱她一点吗?他还能再禽兽一点吗?这混蛋!
“不过,我可以考虑你的建议。我也很想看看你的潜力有多少。”慕凌枭顿了顿又道,唇瓣又泛起他一贯的邪笑,“当然,如果你承受不住翘辫子的话,我是不会有那闲工夫来埋葬你的。”
“我他妈不会死的!”
风谣气急的咆哮道,如果这不是供奉柳秋寒的地方,她差点忍不住扑上去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慕凌枭唯恐风谣不够生气,又邪恶的补充了一句,成功让风谣发疯。她飞起一个回旋踢踹过去,却连他半点衣角都没碰到。
而就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