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绝望从身心蔓延到四肢，她第一次这么无能为力。
“谁说她是贱婢？”
凌厉的声音响起，红叶听到商奕霖的声音整个人吓得呆在原地。
赵灵芸也是。
她没想到商奕霖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若是商奕霖看到她们在这里，心里会怎么想？
“皇上。”赵灵芸拉着红叶行礼，商奕霖过去将她扶起。
“芸儿怎么在此处？万一被这个毒妇吓到了便不好了。”
听到此话，赵灵芸心里甜滋滋的。
商奕霖不仅没有怪罪于她，而且还担心她在此处会受到千染尘的迫害。
这下，她是彻底放下心了。这盘游戏，笑到最后的人，不是千染尘，而是她赵灵芸。
赵灵芸装出一副娇羞状：“皇上，臣妾不过也是舍不得姐姐，想来送送她。既然皇上来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等赵灵芸退下之后，寝殿中便只剩下了千染尘和商奕霖。
难得的沉默。
他来这里做什么？给她亲手送毒酒么？
这样也好，如果是他亲自送她上路的，或许她还会死得心甘情愿一点。
千染尘摸了摸袖子，那根簪子还在。
她一把把簪子抽了出来，簪子依旧通透漂亮，只是可惜他们之间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皇上还记着这根簪子么？”她轻轻地抚上簪子。
曾无数次抚过这簪子，如今，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商奕霖神色复杂，走到她跟前开始端详起簪子起来，“怎么不记得？”
“那皇上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么？”
未等商奕霖开口，千染尘已经笑靥如花，轻轻吟了起来，“簪在，情意在。如今情意荡然无存，那么簪子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完，她用力地将簪子丢在地上。那簪子上的玉正好碰到了冰冷的地面，碎成了好几块。
就像是她的心一样，破碎，再也补不回来了。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商奕霖全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
就在方才，千染尘似乎还看到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估计是看错了吧，他怎么会心疼？
是她幻想太多。
“皇上，我还有一事相求。小乔伺候在我身边已久，皇上可不可以答应我放过她？”
和刚才决断的语气不同，现在的她几乎是在乞求他。
“这是臣妾最后一个心愿。”
商奕霖或许是想快点结束她的胡搅蛮缠，阖了眼，一个字从嘴边溢出。“好。”
有了这个字，千染尘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就想着为自己的下人求个恩典，不求朕饶你一命？”商奕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似乎在等她跪地求饶。
千染尘冷笑，“皇上早就想要我的命，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这句求饶就放过我？”
门口传来夏青的声音，“皇上，午时已到。”
言外之意便是，是时候要送千染尘上路了。
“把毒酒端进来。”
千染尘看着杯中的毒酒，不过是一杯看似清醇的酒，其中却放了剧毒――鹤顶红。
她真的不害怕死，真的。
“阿霖。”她突然唤了一声。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这么唤他了。以后陪在他身边的人，会和他携手共看西阳国走向繁华昌盛。那个人，终究都不是她……
“嗯。”
或许是见她快要死了，商奕霖终于应了她一声。是在可怜她吗？
千染尘走到他身旁，用伤痕累累的手抚上他俊美的脸，“你肩上的伤初春容易复发，要记得服药，药方我就放在梳妆奁的小盒子中。平时再忙也要注意休息，我的阿霖长了胡子和黑眼圈便不好看了。”
说罢，她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然后，商奕霖的影子慢慢从她的瞳孔中分成两半，她倒在了地上。
一阵锥心的痛钻入心中，即使是再倔强的她也忍受不住这种痛楚，紧紧地握着心脏所在之处。
想不到，这么快药效就发作了，就连她想好好抱一抱他，也完全没有了力气。
最后，商奕霖还是把她抱在了怀里，像是曾经的无数次一样。
“阿霖，即使尘儿死了，你也要过得好好的。”她想用力去摸摸他的唇，却没了力气，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接着，一阵恍惚，她就这么晕阙了过去。
商奕霖抱着她尸体良久，不语。
“夏青，将晨妃娘娘埋入先前准备好的棺木中。”
那副棺木是他为了千染尘所制，用西阳国珍贵的木材制成，死人躺在里头尸体不会腐烂，而生人躺在里面亦不会窒息。
千染尘醒来之时，看到的不再是古代精致的雕花，也没有明亮的帐帏，而是现代化的一张柔软的床。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她不是已经喝下了鹤顶红了么？
难道是她死了之后到了阴曹地府？可是不对啊，阴曹地府怎么长这个样子？
白花花的天花板，还有扎在她手上的枕头……这些怎么看都是现代医院吧。
“醒了，你终于醒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千染尘扶着头，看着面前陌生穿着衬衫的男人，一头雾水。
“怎么？吓傻了？这里是二十一世纪，你回到现代了。”
什么？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千染尘怎么也不相信，明明她已经在西阳国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回到现代？
“你是谁？”
陌生男子对于她这个问题感到很新鲜，尴尬地笑了出来，“怎么？你连我都不记得了？我是刘景啊。”
刘景……她想起来了，是和她相亲见面不过才三次的未婚夫。
可是，她的灵魂怎么会穿越回来？而且还到了医院。
刘景见她一脸模糊的样子，走过去帮她掖好了被子，“你放心，现在你已经回到了现代了，这里是医院，你就好好休息吧。”
或许是因为药物作用，千染尘总觉得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了。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刘景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见她醒了，还细心地帮她垫好了枕头在后背。
“醒了？你身子比较虚弱，还是喝多点鸡汤吧，我刚从家里煮好带过来的。”刘景把装着鸡汤的保温盒推到她面前，打开，果然是香浓的鸡汤。
只是，现在千染尘一点儿喝汤的兴致都没有。
她到底是怎么穿越回了现代的？难道是她在西阳国那边挂了，然后灵魂又穿越回来了？
这些若是不弄清楚，她还有什么兴趣喝鸡汤？
千染尘将面前的鸡汤推开，“刘景，你告诉我，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我的？我怎么会躺在医院里？”
“哦，是这样，你几年前出了意外然后晕了过去，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这几天刚好醒了过来。”
刘景对她的过去全然不知，只好自己混乱编造几句了。
千染尘见他话里含糊，更加不相信他说的话。
她明明就是被亲人迫害，哪里是出了什么意外？
而且，在现代的时候，她并没有死，只不过是变成了植物人，所以灵魂才穿越到了西阳国。如今穿越回来，是不是说明她根本就没有死……
说起死前，千染尘曾有过怀疑。
作为一个医者，对药物的反应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服了鹤顶红之后，毒发身亡时毒液攻心吐血，可是她死前的症状倒是和心肌梗塞相似。
难道是送药过来的人弄错了？不可能这么儿戏。
单是这个，就让她感觉十分可疑。
刘景……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醒来之后见到的人便是他？
刘景知道，这些都瞒不过她，只是，他也不准备把这些真相都告诉她。
“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刘景从容地将舀好的鸡汤推到她面前，“好了，快点喝汤吧，这汤快要凉了。”
算了，现在刘景不愿意告诉她，她再怎么逼问也是徒然。不如先观察一段时日，说不准她还能在刘景身上发现些什么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