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邢府里,只有资深的仆人才知道邢老爷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叶菊在邢府当下人当了几十年,对过去的往事是一清二楚的,只是她为人老实,嘴巴严实,从来不会乱说一句话,于是,她很少会惹麻烦。
现在她听到两个孩子说到邢老爷似乎大受刺激,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当年的她回来了?这一晃也有好多年了。
要是真的是她回来的话,邢府可不会再太平下去了的。
叶菊回到屋子里,她开始沉思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不肯对邢静子说出当年她亲娘的事情,自从她病了一场之后,她很害怕什么也没有说,她就两脚一伸双眼一翻,这一辈子就过去了,邢静子的亲娘当年的事情是不是再也没有其他人来告诉静子了?
一想到这些,叶菊心里就觉得特别害怕,人是会慢慢变老的,要是有一天,她真的走了,邢静子连她的亲娘是怎么死的,她也不知道的话,她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不,她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在她死之前一定要把当年的事情告诉邢静子,至少要让她知道她的亲娘是被人害死的,现在那一个凶手还在府里活得好好的呢?
经过一番挣扎,叶菊最后还是决定把当年的事情告诉邢静子,让她自己做出决定。
于是,叶菊鼓起勇气再一次来到了邢静子的屋子的外面,把邢静子叫了出来。
“叶菊,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邢静子看到叶菊的眼神有些闪烁的样子,她就知道叶菊一定是有话要说了的。
“是的,小姐,叶菊伺候你这么多年,也没有把你照顾好,我心里很惭愧。但是今天我有一件事情一定是要和你说一说的。”说到这里,叶菊的眼眶湿润了起来,看上去,好像有些低落的样子。
“叶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这样吞吞吐吐的,让我很担心的。”邢静子说道。
叶菊迎上邢静子的眼睛,过了许久才说道:“静子,叶菊对不起你,我心里有一个秘密一直想和你说,但是有好几次我还是不敢说。”
听到叶菊这么一说,邢静子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叶菊想说的一定是和她的亲娘有关系的,邢静子一把叶菊的手紧紧地抓过来。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好像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叶菊,你快说,我亲娘是怎么死的?”邢静子心里特别难过。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她的亲娘是被她克死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连亲娘的坟头在哪里也找不到,一想到这些事情,她心里就很慌。
“小姐,你先不要急。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亲娘是被扔到后山的乱坟堆里,那时还没有断气呢?你是不可能找到的骨头的,也许早就被野狼吃掉了。”叶菊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睛开始不停地往下掉,想到秋冬姑娘这么惨,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邢静子惊得话也说不出来,惊慌万状地说道:“什么?乱坟堆?我亲娘好歹也是我的娘吧?他们既然这样对待我的亲娘,是不是太过分了?”
叶菊点了点头,她没有说谎,当年她在照看着婴儿的时候,当她回到屋子的时候,静子亲娘已经不在屋子了,后来听章婆子一脸嫌弃地说道,扔到后山的乱坟堆了。
这一句话可是她亲耳听到的,绝对没有说假话,只是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府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去呢?邢老爷连过问也不过问一声,就像是家里死了一只鸡一样,一点也不重要。
有时候,叶菊觉得这些庶女的娘也很贱,连看家狗也比不上。
邢静子掩脸痛哭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她的亲娘的事情的,没有想到,她的亲娘连死的时候,连最后的尊严也不能拥有,这是什么世道呀?
现在她在邢府里过的日子也不好,但是至少她还活着,而她的亲娘呢?刚生下孩子就被扔到了乱坟堆里去了,一想到种种的情景,邢静子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亲娘,如果不是她的话,也许亲娘还活着。
“亲娘对不起,女儿不孝,让你死得这么惨。”邢静子嘴里含糊地说道。
叶菊看到邢静子这么伤心,她也陪着掉了一把眼泪,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想告诉小姐这些事情的,只是生怕她会想不开,现在她不想再考虑这么多了,迟早都要告诉她的,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她不知道小姐知道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她应该知道。
“小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你的亲娘不在了,你还要继续生活下去的。”叶菊除了能说这些话之外,她还真的不知道应该安慰些什么了?
“对,静子,你一定要坚强。”莫愁儿的话突然响起,原来莫愁儿已经把她们的话听进去了,她的眼里也泛着泪水,邢静子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到叶菊和莫愁儿鼓励的眼光,她默默地点了点头,也许她们说的是对的,她只能坚强,再敢没有别的退路了。
邢静子把眼泪收了起来,她知道叶菊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就是想告诉她,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她亲娘的仇一定要报的,从叶菊的言语中,邢静子知道,如果她不努力的话,也许她要走的路就是像亲娘一样,永远不会得到幸福的。
“静子,你娘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一年不行,我们十年,一定要让那些把你娘害死的人揪出来,让她们好好地瞧一瞧我们的厉害。”莫愁儿说这话的时候,牙咬得切切响。
邢静子看着莫愁儿,点了点头,道:“是的,愁儿,你说得很对,这一个仇我一定要报的,只是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把本领学好,也只有这样,我的底气才会足的。”
莫愁儿向邢静子伸出了右手,两个女孩子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叶菊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蛤理看到她们相亲相爱的样子,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也许当年她把莫愁儿留在身边是正确的,最起码,五小姐还是有一个伴儿一起长大,现在她们不时出去,据说是去捉兔子,但是叶菊是不会相信的,因为她亲眼看到她们不时在院子里练功,估计这两个丫头一定是在外面练武了。
这些事情叶菊也管不着,以前她们老是受到欺负,现在她们的身子越来越好了,连说话的口气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叶菊心里觉得挺欣慰的。现在她把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了,她心里觉得轻松了不少了。
以后的事情叶菊知道自己可能是管不着了的,但是有一点她是可以做到的,就是把当年邢静子亲娘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这样邢静子心里就有底了,其实在邢府里,哪一个人的势力最大,用脚指头都可以算出来了。
不过,没有证据的事情,叶菊是不会乱说的,她只是记得在静子娘生产的时候,她在旁边帮忙,看到静子娘的手上戴着一只手镯的,听说那是邢老爷送给她的,没有想到,后来那一只手镯也不见了,很有可能就是把静子娘抬出去扔掉的人偷偷地拿走了的。
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叶菊一定会把这一件事情告诉邢静子的,只是现在看到邢静子有些情绪不稳定的样子,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她知道事情总会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那些陷害静子娘的人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吗?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一定会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的,对于这一点叶菊从来不曾怀疑过,别看章婆子平时挺威风的样子,叶菊一点也不稀罕她现在的风光,在叶菊的眼里,像她们这样的出身,不管怎么着,说到底还是一个奴才,是不能改变的事实的,不可能有一天会麻雀变凤凰的。
对于叶菊来说,只要看到五小姐平安,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现在看到莫愁儿和邢静子情同姐妹的,叶菊知道,有一天她们一定会互相帮衬的。
像她们这样的苦命孩子,患难见真情,对于这一点,她们是不可能不理解的。
叶菊为什么一直陪在五小姐的身边,不愿意离开,想在她的有生之年好好地照顾她,其实就是叶菊念当年静子娘的一点恩的。当年,叶菊老家闹瘟疫,叶菊知道后,一直想回去看一看情况,但是她没有盘缠,就是这个时候,静子娘把她手上最值钱的东西拿去当了,换回来了盘缠让叶菊回去一趟。
那时,静子娘快要生了,等到叶菊回来的时候,静子娘也即将临盘了,老天爷还是开恩的,幸好叶菊的心眼好,于是,在静子娘出事的时候,叶菊一直守在静子的身边,然后把她养大。
叶菊就是在报答当年静子娘的恩情,她一直相信好人会有好报的,像静子娘这么善良的人,就算她的人不在了,但是她的德一定会捎给她的女儿的。
尽管这些事情叶菊很少在孩子们提起,但是她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一切的,如果有时间的话,叶菊也想去乱坟堆拜一拜,就算静子娘连一个安身的地方也没有,但是叶菊觉得在天之灵的她一定会听到的。
叶菊做出这一个决定,她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以前她一直在守着这一个秘密,让五小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心里很难过的,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叶菊也没有什么可牵挂了的,把事情说出来了,就让她们自己去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