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雀儿拎着大包小包的袋子回来了,里头尽是各式的料理。看来今晚这里似乎将有一场饭局!
我帮她提着那些东西,随着她走了进去。
\"今天你不在时,红杯子的主人有来喔!\"我一路跟在她身后,来到吧台,突然想起似地提及。
\"那是婉蜻!很热情的一个女孩吧?\"雀儿低头整理着她买回来的食物,微笑地答。
我看着那排柜子上的水晶玻璃杯,思绪着,黑色的杯子,是少羽的!因为我上回看过他使用。
\"雀儿,你的杯子是哪一个?\"我好奇地问
雀儿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望着我笑了一笑。然后指了橱柜上的黄色水晶玻璃杯,又说:
\"蓝色是小笃的,绿色是敏川的,黑色是少羽的,红色是婉蜻的。对了!有一样东西要送你喔!\"
她忽然神秘莫测地对我拿出一个纸袋。我茫然地接过它,却迟疑着。
\"快把它拆了啊!看你喜不喜欢!\"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纸袋。一只透明玻璃杯,赫然出现于我眼前。
\"以后这里也有你的专属杯啰!\"雀儿从我手中拿过那只玻璃杯,在吧台内清洗了一番,接着把它搁置在第二个柜台内。
虽然这仅仅只是雀儿的数个动作,然而对我而言,这是具有非凡的意义。好似这代表着一份认同,从今以后,我也是\"傀儡屋\"的一员。
\"雀儿!谢谢你!我好开心喔!\"我真的很开心,差点就要掉泪般开心。
我看着那六个杯子,闪耀着六种不同颜色的光泽。我曾听人说过,由对基本色彩的喜好,可以了解一个人基本的个性。
除了那位小笃,我想,我已经都见过其他人了。那么,我为什么会是透明的呢?
\"你的颜色还未成形,所以,现阶段的你,是所谓的\"人格重建期\"!这个阶段,对你而言,很重要喔!\"雀儿如此解释着
什么叫做\"人格重建期\"?佛洛依德曾表示,一个人,将拥有三个人格:本我,超我,以及自我。
所谓的\"本我\",是与生俱来的个性。所谓的\"超我\"是接受文明教育后所衍生的性格。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在青少年时期的情绪总是矛盾不定?\"雀儿问
我楞了楞。答不出这个问题。毕竟,我跟佛洛依德不熟!
\"这就是你的\"本我\"以及\"超我\"正在产生冲突。就像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大地震,开始动摇着你的\"本我\",却又抗拒着\"超我\"的掌控。这时候,你的人格会在一次次的震动中,再从中产中妥协性的\"自我\"。在\"本我\"及\"超我\"产生互弑互扶的这阶段,我们称之为\"人格重建期\"。当\"自我\"形成后,这将主宰着你的命运,及即将变成什么样的人!\"
雀儿的话,让我听的瞠目结舌地。似乎,人类在走向\"自我\"的这条道路上,都必须去面对一场艰难的抗战。
而我,此刻,也站上了这个战场。只是,我却觉得自己并没有任何武器可以去抵抗未来那些未知的挑战,
只能像只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被时间推着往前,如此沮丧。
\"什么时候,\"自我\"的人格才会完成?\"我忍不住问
雀儿皱了皱眉,似乎正熟思着我的问题,一回,才说:
\"其实每个人这个阶段都不一定!不过大多数在二十五岁\"自我\"人格都会完成定型。\"
\"那你的呢?定型了吗?\"
面对我这个问题,雀儿只是笑而不答地。
\'
\"你有没有无法去妥协的事情?\"话说到这,我也好奇地问床边的巧巧。
此刻的她,正聚精会神地聆听着我的故事。因为我飞来一笔的疑问,她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只见巧巧低头思考了一回,才抬头答:
\"我没有办法接受所谓的阶级歧视。我妈咪老是要我慎选朋友,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然而,我却认为,那些大人对友谊的认知,太迂腐!太现实!总认为,我们才是无知地,无法去慎选朋友。\"
我不知道,巧巧是否正在间接地解释,她与我后来为何会疏离的原因。但是,巧巧的话,却让我欣慰又让我伤心。
无法否认地,我的自尊被这些言语给刺伤了。然而我却没有表现出我的情绪。
巧巧是无心地,相反地,她是真心真意地。正因为她发自内心地想法,才伤了我敏感的思绪。
\"那你有没有无法去妥协的事情呢?\"巧巧感到有趣地追问
我耸耸肩,没有任何回答。我想着,或许,所谓的无法妥协,都只是价值观的不同罢了。
当初,我所坚持的价值观,在经历过那场大火后,随着那五具屍体,扭曲了。现在的我,或许正在藉着与巧巧的对谈中,尝试着再次重新建立我的人格。
这是否意味着,我还是很想继续活下去呢?或许吧?毕竟,\"求生\",是人的一种本能。一瞬间,我突然很想告诉雀儿,其实,所谓的\"人格重建期\",是不断的进行式地。
这五个人,曾经有机会,再去转变他们的性格以及命运,只是,最后他们却都选择了放弃。
\"接下来呢?\"巧巧的眼神不停的闪烁。让我不忍去拒绝接下来的故事。
巧巧,当我述说完这五具屍体的故事,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在我身上,又看到了什么样的颜色呢?
而我,是否就可以回答出雀儿曾问过我的问题,\"青春,到底对我而言,究竟是如何的一种滋味呢?\"
\'
\"晚上,我们要聚餐,留下来一起吃饭,好不好?\"雀儿在吧台内问着我。
对于雀儿的要求,我总是无法拒绝。因为,关于她的生活方式,我很好奇,也很感兴趣。
她不像一般的女孩,也过着截然不同于一般女孩的生活,让我很向往。所以关于她的一切,我都很乐意去参予。
只是,让我迟疑的一点是,这是否意味着,我晚上会再度与那个少羽碰面?这样的想法让我有点不安。
为了要排除心中那股七上八下的情绪,我一边帮忙着雀儿处理食物,一边扯着一些有的没的话题,试图转移注意力。
\"你一点都不会担心吗?\"我直言不伪地问雀儿
\"担心什么?\"
\"当然是\"傀儡屋\"的生意啊!!\"
雀儿耸着肩,蛮不在乎地说:
\"我一点也不担心啊!反正那也不是\"傀儡屋\"真正存在的主要目的。\"
\"那它主要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再问
这时雀儿又再度投给我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其实,我后来也才体会到,这间\"傀儡屋\"真正存在的目的。它是一个媲护所,无论在实质上,或精神上而言。
时间就在我与她说说笑笑中,一分一秒地过。在我浑然不觉之中,太阳已经下了山头。此时大门的铃声又再度响起,当我起身准备去开门的同时,雀儿在吧台后说:
\"一定是阿川!他总是最准时的一个了!\"
我还没走到前头,一阵宏亮的招呼声已经在玄关响起:
\"哈啰!我来啰!\"
没错,是那个猛男的声音。
\"呦!打工的生活愉快吗?\"他一见到我,又是伸手抚着我的头。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举动!
\"还不错啦!\"我装酷地答
\"小ㄚ头!\"敏川的微笑似乎在说,我的表情很让他发笑哩!
他自在地走了进去,二话不说地卷起衣袖,问也没问地便挤进了吧台里头。
\"穷瞎挤什么?\"雀儿在他身旁故意惊嚷着,然而敏川还是一副不动如山地执意要帮雀儿洗青菜。
我坐在圆桌旁冷眼旁观,这是我的习惯。我喜欢从观察中去推测彼此的关联。
虽然这两人状似亲密,然而我的判断还是认为这两人的关系在\"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此时门铃又响了,我忍不住在内心啧了一声:这些人怎么不约好一起来?这样一个接一个地,我乾脆去站玄关口,专职等候带位算了!
我来到长廊,只见一名青年背着黑色细长形的皮袋走了进来。高高瘦瘦的身形,清秀斯文的气质,让我直觉他与\"傀儡屋\"是相称地!
然而,这个人的出现却让我大吃一惊: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我时常翘课,但是眼前这名年轻男子可是学校最有名的老师。
这家伙长相不俗气质出众不说,偏偏所擅长的科目是音乐!简直摆明就是要来欺骗校园所有的纯情小百合!所以每每在校园里,看见他提着长笛背带走在校园里,我都会有一种在看偶像剧的心情。
相较于我的惊讶,眼前这名男子反而一脸茫然地。听到我惊呼声的敏川,从后头也登登登地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是?\"眼前的男子,望着我,试图想找出一丝对我的回忆。
\"我是机一甲的学生!\"
\"喔喔!\"那名男子这才点点头。可是从他的表情,我可以判断,他根本还是不知道我是何许人也。
\"小笃,没想到世界还真小吧?竟然遇到了自己的学生!你这不专业的音乐老师!\"
敏川一把勾住那名男子的颈子,嘻嘻笑笑地拉着他往大厅方向走去。经过我面前时,那名男子对我露出了一个莫可奈何的微笑。
原来,学校的音乐老师,彭老师,彭信笃老师,就是\"傀儡屋\"的小笃。我下意识地想起柜台内那只蓝色玻璃水晶杯,果然,是很相符的颜色。
\"没想到你竟然与玟琪在同一间学校?缘分还真是奇妙喔~\"雀儿一边说着一边端着一个大锅从吧台内走出来,并把它放在圆桌中央。
小笃放下自己的背包,走上前去,帮雀儿摆着碗筷,只是笑笑。
\"这家伙在学校一定有很多仰慕者吧?他有没有在搞师生恋啊?\"敏川看着我的神情,一付狗仔队在期待八卦新闻般。
\"呃我不是很清楚耶\"我含糊地表示。而事实上,也却是如此啊。
就在这时,忽然一双冰冷的大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我因此吓一跳地叫出声来。
\"猜猜我是谁?\"
这个人或许化成了灰,我就不认得了!不过他的声音我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忘记!
\"别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好吗?\"我没好气的拉开他的手,冷冷地说。
我的这种态度,让敏川吹了声哨:
\"很少人可以抗拒去搭理少羽!小ㄚ头,你了不起!\"
在一瞬间,我好像看见小笃脸上未置可否的表情!不过,这应该是我的错觉才对吧!
\"我肚子好饿喔!一整天下来都还没吃东西呢!\"少羽离开我,来到圆桌旁,像可怜兮兮地流浪狗般,揪着雀儿看。
\"可是婉蜻还没到。\"雀儿带点犹豫地说
这时小笃,越过我,去到那两人身边,说:
\"婉蜻一定迟到的!等到她来,可能是宵夜时间了!既然这家伙饿了,我们就先开动吧!\"
少羽因小笃的这番话,开心地比个胜利的手势。
\'
\"少羽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当时的我,真的是这么认为地!\"
巧巧听着我的话,一贯保持她的沉默。通常这表示她很专注。
当一个人,专注地听着你说话时,那种感觉与其说棒,倒不如说是有种被在乎的感受!被人所在乎,很重要吗?这问题我答不出来。不过,不被人在乎,让我觉得很寂寞啊。
自从与巧巧疏离后,我也寂寞很久了!不是我个性孤僻,只是,我总认为,要再去认识一个人,
然后培养交情,成为所谓的朋友,接着进入互相倾吐心事或想法的阶段,说说我的生活,聊聊你的成长,再谈谈彼此一直以来的梦想与抱负。
说实在的,这似乎有点耗时间。所以与其说我孤僻,倒不如说我是懒吧?
然而,我发觉,随着年纪的增长,这样的情况会更显见!
所以,我父母之所以没什么朋友互相来往,懒,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我猜测,是因为要再重头去说起自己的前半生,所耗费的时间实在太沉长了!
再说,尽管是自己的人生,总有一两个片段是不想再去回忆及面对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当你开始懒得结交朋友时,就得开始适着与寂寞相处了!自从巧巧上高中后,没多久,寂寞开始上门骚扰着我。
起初时,我是很抗拒,抵死地守着我的世界,不让它侵犯,因此我也曾心力交瘁地像个无助的孩子,躲在自己家里的厕所哭泣-如此莫名所以!
到后来,我还是对它投降了。当我决定不再作无谓的抵抗之时,开始试着与它相处与沟通。
所幸,\"寂寞\"并没有我所想像的可怕,到后来我就习惯它的存在了!一旦习惯了,就会不以为意了。这就是人性!
不过,当那五人开始介入我的生活时,我却不讨厌。或许,其中的原因是,不是那五人介入我的生活,而是我介入那五人的生活,所以,我不讨厌!
然而,在他们五人其中,会不会有人讨厌,就难说了。
后来雀儿也同意大夥儿先开动。五人围着圆桌,第六个小板凳被孤单地推到一角,继续等候它那迟来的主人。
当大夥儿拿起筷子时,雀儿却临时喊停。只见她举起手边的可乐,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我,然后对其余人说:
\"今晚的聚会,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欢迎新朋友的加入!玟琪,欢迎你加入\"傀儡屋\"。\"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拿起雀儿送我的那只透明水晶玻璃杯,却支唔不知该如何答话,最后只能一昧的傻笑着。
小笃是最后一个举起杯的,而且我在他的神态上看出了他的一点迟疑。
虽然都只是一些小举动,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去察觉,而我本身也并不想这么敏感,然而,我还是察觉了。或许只能说,谁叫我正处在\"青春期\"呢?!
小笃不欢迎我的加入吗?
不久我又有了一个新发现,我发现,敏川,是一个搞笑高手。他随便举手投足,都会逗得在座的我们乐不可支。
这样的一个他,怎么会是公务员?那样的工作实在与他的个性不搭嘎,他从不觉得闷吗?说到这,我不得不解释一下。
因为我阿爸也是公务人员,所以从小这样看着他,造成我对公务员这项工作的刻版印象。国中健康教育也说了,人很容易形成刻版印象,
虽然不大完全了解实情,然而总往往会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所以,所谓的\"先入为主,刻版印象\",应该不算是个缺点,只能说是人之常情,是吧?
在说说笑笑间,门铃又响起。还没听到人的声音,高跟鞋踩在木板的喀喀声逐渐逼近。
当我回过头时,看到出现在身后的人,如我所想,是那名红衣女郎。
\"婉蜻,你又迟到了!\"
雀儿把角落那张孤零零的板凳给挪了过来,往她与敏川之间的空隙挤了进去。
那名女子把手上的公事包率性地往沙发上一扔,然后舒展着筋骨,一边往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一边无奈地说:
\"我哪像你们这么好命啊?我祖上庇荫不够,所以注定一世辛苦劳命。\"
\"看来你今天又在外头跑了一肚子气!来来来,喝一杯,消消气!\"敏川递上一罐可乐给婉蜻。
婉蜻不以为然地拿起它,睨着眼回:
\"有没有搞错?我已经一肚子气了,还喝可乐?换一点别的吧!\"
此时少羽对身边的小笃示一个意,小笃理解地微笑起身,走进吧台,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出来。
\"这还差不多!\"婉蜻因此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
\"呦!你今晚酒兴高昂喔~我奉陪到底!\"敏川见婉蜻脸不红气不喘地先乾了一杯红酒,忍不住附和着。
在双筷来去杯盘之间,敏川的叫嚣声,雀儿的起哄声,以及少羽铃铃铛铛的笑声,一直不绝于耳地传进我耳朵,直达我的心里。
忽然之间,我莫名起了一份\"归属感\"。不知道是酒精在作祟,还是我的脑子开始有了问题,我突然有很强烈的欲望,
我希望,能一直待在,这里!
如果是跟着这群人,我的青春,一定会比学校任何人甚至于巧巧,都将来的精采万分。
眼看婉蜻喝的比吃的还多,脸上的红酝开始像唱大戏地,只见她一拍桌子,睨着我说:
\"小ㄚ头!你以为社会这么好混的吗?现在有父母养,当然不知人间疾苦!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婉蜻,别吓着小朋友了!\"小笃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碗里的火锅料,不愠不火地说。
\"我这是善意的叮咛!\"婉蜻站了起来,带着略为摇晃的身躯来到我面前,双手按着我的肩道:
\"你不比别人悍,别人就吃定你!你不作出点成绩,别人就不把你当回事!女人嘛!能要求她们多少?反正迟早会结婚生子去!可是,当你有点成就了,那些臭男人又有话说了!女人,回家相夫教子才是啊!外面大风大雨地,你别硬撑了!要我说,干!那些人全给我去死了算!自己ㄋㄠ,还怪我表现太好?\"
当眼前这女人,在我面前,说出那句\"干\"!我着实的震惊了。毕竟,能这么率性地说出这个字的女性,尤其还是穿着合宜套装的女性,实在很少见哩!
连我这种叛逆少女,还只是敢骂在心里,像她这么坦荡荡地喊出来,就像在大庭广众前放了一个响屁,还怡然自得的人,真的不多啊!
这时雀儿走上前来,像个救世主般轻轻拉开了婉蜻死捉紧了我肩膀的双手,轻声细语地对她说:
\"咱们的婉蜻是女强人喔!迟早让那些臭男人刮目相看!\"
婉蜻望着雀儿出神了一回,突然像个孩子般地扑进雀儿的怀里,嚎啕大哭。
雀儿轻轻拍着婉蜻颤抖的双肩,像个慈母般地哄着婉蜻。那个画面,让我忽然思念起了巧巧。
只听婉蜻抽抽搭搭地继续说:
\"我才不要作女强人!我好寂寞啊!我以为这次终于能有段开花结果的感情,谁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我就知道,一定跟那男人的爱情又挫败了!\"敏川站起来,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杯残盘疾,一边斥之以鼻地说。
\"人总是需要发泄地嘛!不是吗?\"少羽摇晃着空酒瓶,带着笑意地望向小笃,彷佛在寻求认同地。
由他们的对话,我推测,婉蜻应该面临失恋了。一个女人失恋,会有多悲伤?
我的第一次失恋,是在小学一年级。那个坐在我隔壁,让我所心仪着的男孩,转学走了。
他并没有向我道别。那个早晨,跟其他上学的早晨,并无二异。唯一的差别是,他的位置,是空的。
连续过了一个礼拜,他都没有出现。当我开始感到奇怪之时,又有一个陌生的男孩,转学过来,而坐上了他的空位。
所以,在我还没充分体会到悲伤时,我又开始新的一段恋情。虽然是暗恋,也算是一段感情啊!不过,当我得知巧巧要去读高中时,我内心因此懊悔难受了一阵子。
懊悔着自己联考前怎么不多努力读书一点?难受她就这样弃我而去。我无法追随着她,难道她就不行继续待我身旁吗?
所以,我感觉被背叛了。那阵子,我变得不爱说话,对人性也很灰心。开始冷眼地旁观一切,而不再参予。
我,只是,单纯地,想保护自己。我不想再因任何一个人,而让自己受到伤害!
我很想把这段心路历程告诉正在流泪的婉蜻。不过,我认为,二十五岁的她,对于我十五岁的那段过往,并不会感到兴趣。
\"这是我拥有青春的最后一年,我却失恋了!或许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肯爱我了!\"婉蜻的声音放轻了,呢呢喃喃地,像是在说醉语。
寂寞是片大海,婉蜻在其中沉溺,于是,只要身旁有浮木飘来,她都会紧捉着不放。
只是,一个浮木,可以支撑多久的寂寞呢?
\"原来,我们已到了青春的末期了\"一直很少言的小笃,也突然喃喃自语。
\"怎么连你也感伤起了?\"雀儿此刻坐在沙发上,让婉蜻的头就枕在她腿上,她的手轻抚着婉蜻的脸庞。
\'
\"对这些人而言,二十五岁,是青春的最后时光。当二十六岁来临时,所谓的梦想,希望,都随着二十五岁的生日蜡烛飞灰湮灭。所剩的,就是现实生活的柴米油盐了\"
巧巧听着我的话,表情似乎是不这么认同着。
是啊!巧巧,你太开朗了。你的性格中,正面的力量,足以去抗衡那些人性中属于阴暗的一面。
然而,并非每个人都会如同你一样。相反地,有许多人是脆弱的,只是不让别人看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