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滨海市人民医院,甄爽带着陆子风到了父亲的病房,却发现人去床空,甄爽吓了一跳,拉住一个护士问道:“护士,我爸爸呢?”
护士面无表情:“你是38床的家属吧,病人在透析室,顺便提醒你,病人的账上只有八毛钱了,记得续存,否则今天的药都没法用。”
“是,谢谢,我一定尽快存。”甄爽点头哈腰,笑得异常勉强,待护士趾高气昂地走过去,甄爽才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
“走,去看看你爸。”
“嗳。”
路上,甄爽给陆子风说了父亲的住院花费,半月一次透析,一次得两千元,一月的两次透析都要花去四千,再加上平日的用药、床位费、各种检测费,一月他父亲要给医院交七八千块。
甄爽实在是无力承受了,父亲知道自己是女儿的累赘,不止一次的拔掉输液管,有一次连透析的针管都拔掉了,愣是没死成。
说起这些,甄爽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儿,她的小脸上浮现着憧憬:“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再苦再难,都是暂时的,我咬咬牙,都能挺过去。”
两人来到透析室外,甄爽父亲看到了他们,甄爽拿着食盒换上了洁净服走进了透析室,给父亲喂饭。
甄爽附在父亲耳边说了些什么,父亲看着玻璃窗外的陆子风,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陆子风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听到了里面肆无忌惮的调笑,他笑着推开了门,走了进去,里面马上安静下来。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抿着嘴,瞪着鱼泡眼看着陆子风,旁边一位姿色平庸的护士红着脸背过身去整理凌乱的衣衫。
男人站起来,气呼呼道:“你是哪个病人的家属,进我的门怎么不用敲的?”
“你是……”
“我是……呃……”男人一时气急,自己才是房间的主人,这小子不是喧宾夺主么?
“你来我办公室,还问我是谁?我当然是院长,你又是谁?”
“朱院长,真是抱歉,我实在不知道你在里面正忙,否则我一定敲门。”
“我没忙,我们是在谈工作!”朱院长纠正道。
陆子风笑了笑,看着整理好衣服的护士,道:“你先出去。”
护士刚才紧张没注意,这会盯着陆子风的脸看了半天,然后猛然捂住嘴巴,指着陆子风道:“你……你是秦市公司副总?”
朱院长脑袋一懵,出差刚回来的他还不认识新市公司副总的庐山真面目,人民医院是事业单位没错,可院长总经理都属于公职人员,让不让干,那是人家市公司副总一句话的事儿。
朱院长感到大大的失策,光秃秃的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着陆子风,带着些许不确定。
陆子风道:“我就是陆子风,朱院长,我找你谈一个病人的事。”
“啊哈哈,真的是秦市公司副总您哪!我出差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给您汇报工作,您就莅临指导工作来了,这真是令我院蓬荜生辉呀!”
陆子风哭笑不得:“朱院长,我不是调研,也不是指导,我是来看病人的。”
“哦,哪位病人,姓甚名谁?”
“肾癌患者郑得住。”
朱院长朝还没走的女护士大手一挥:“小梅,把郑得住转入高干病房。”
叫小梅的护士屁颠屁颠地去办了,朱院长亲自给陆子风泡了好茶,又是敬烟,陆子风全部笑纳,让朱院长心中的忐忑少了不少。
朱院长察言观色,然后道:“冒昧问一句,秦市公司副总,郑得住跟您……”
“没什么特殊关系,一个朋友的父亲,想帮帮她。”
朱院长暧昧地笑了,郑得住的女儿甄爽他也是见过的,那小丫头长得就像神话剧中的小仙女,果然是男人本色,连秦市公司副总也不例外。
“我了解过,郑得住的情况比较特殊,双肾衰竭,他那样的家庭根本承担不起换肾的医疗费用,现在就靠着透析维持。”说到这里,朱院长长叹一声,“难得他有个孝顺的女儿啊,可惜,苦了孩子。”
这就是朱院长的水平,知道陆子风为谁而来,他对甄爽的肯定,可以拉近同秦市公司副总的关系。
“既然病人家庭困难,你们医院就应该想办法多帮帮,社会上不也是有这样那样的基金,还有器官库,帮着联系联系。”
“对对对,这都是我们应该为病患做的,不过秦市公司副总,你应该有个准备,他的情况比较差,器官库里的东西根本不够用,肾源配型困难,拿钱买来的都未必好使。”
“这个我懂,我跟北都的癌症协会理事长联系一下,你把情况跟他说说。”说着,陆子风拨通了电话。
这个人在北都能量很大,文老作品拍卖所得当面捐赠给了癌症协会,陆子风也正是在拍卖会上认识那位八面玲珑的理事长的。
电话通了以后,陆子风就说了两句,便将电话交给朱院长,朱院长诚惶诚恐,理事长客气非常,了解情况后,表示亲自组织肾源,让这边安排手术,病人在医院的一切花费全由基金会承担。
感觉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朱院长依旧处于极度震撼中,这个理事长牛逼,可眼前的秦市公司副总更加牛逼,这是通天本领啊!
“秦市公司副总,你就是这个。”朱院长竖起大拇指,由衷地拍着马屁,随后话锋一转,“秦市公司副总,我们医院医疗条件实在有限,要想手术成功性够高,得转到市级医院。”
陆子风点点头:“你联系刘墉刘院长,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就说郑得住是我朋友的父亲,他会安排的。”
“您……您还认识刘院长,他可是我的偶像啊!”
陆子风笑了笑没有答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病房,郑得住已经透析完毕,两个手腕的血管都用橡胶管扎着,以使针眼凝固,这种痛苦,一般人第一次都受不了,但是,郑得住已经习惯了。
今天郑得住气色不错,吃完了女儿带来的一碗馄饨,看到陆子风进来,就要挣扎着往起爬。
陆子风制止了他,道:“带病之身,不必多礼。”
郑得住道:“谢谢秦市公司副总能够来看我,我真是祖宗积德了,其实我的情况自己清楚,苟延残喘只能拖累女儿,还不如让我死了去。”
“可你要是死了,能放心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善良的女儿?”
“当然不放心,可是有什么办法啊!秦市公司副总,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你务必答应。”
陆子风手一摆:“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本来满怀希望的郑得住一脸颓丧,“也是,交浅言深,实在不好意思。”
陆子风道:“我不答应你,是因为你自己要振作,你女儿小小年纪,为你做了那么多,她还需要你的父爱。”
郑得住扭头看着女儿,甄爽呜咽一声扑入爸爸的怀中,父女俩抱头痛哭。
“别哭了,听我慢慢说,郑得住同志,你的手术会尽快安排,所有费用由我国癌症基金会承担,所以,你不再有后顾之忧。”
“真的?”梨花带雨的甄爽抬起头来,满眼的难以置信。
“我有骗人的必要么?”
甄爽双腿一曲,跪在了陆子风面前,陆子风没有阻拦,甄爽感动的泣不成声:“秦市公司副总,你真是个好人,我……我……”这一刻,让她以身相许也绝对的心甘情愿。
“好了,你陪陪父亲,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陆子风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
“爽儿,送送秦市公司副总。”
……
陆子风驾驶着成敢为的丰田霸道,警用牌照,深色车膜,完全可以无视红绿灯和摄像头,到了交通拥挤的街道,将警灯吸到车顶,横冲直闯,相当过瘾。
成敢为就没那么潇洒了,这两天,他的座驾是一辆超过十年的普桑,里程表超过十五万公里,引擎一动,全车所有零件都在响,除了喇叭。
虽然开着一辆破车,可成副局长的心情好,因为他已经得到了秦市公司副总的原谅,有种左右逢源的态势。
陆子风给成敢为透了个底,高仁只是到滨海走个过场,呆不了多久。
听话听音,成副局长当然知道秦市公司副总的意思,那就再等等呗,高仁一走,有市公司市公司的支持,还能跑的了局长,政法委总经理也是囊中之物。
陆子风开着霸道停在市局门口时,滨海市公司更换市公司副总后的第一次常委会召开了,一众常委等了足足十分钟,依然没有等到代市公司副总陆子风。
赵宝刚一直盯着手上的百达翡丽,现在网上啥都有,自从出了个表叔,弄得公务员都不敢戴名表,可他不同,他是弃商从政,本来就很有钱,这些家当实在不算什么,被人盯上也不怕。
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市公司副总的位置上依然空着,赵宝刚看向市公司办全力全主任,语气不善:“全主任,怎么搞的,没有通知到吗?让大家都等他一个人,他把自己当成班长了?”
全力有些委屈,道:“昨天都给秦市公司副总说了,这是例会,我……我再问问他秘书。”
“效率,效率!”赵总经理重重地拍着会议桌,无比痛心地说:“我们的工作效率已经严重拖了全市发展的后腿,大家明白吗?”
全力终于打通了韩盛的电话,问道:“韩秘书,老兄啊,你家老板呢?”
韩盛道:“我也在找他,刚刚跟他通了电话,他说他在巡捕房,让你们不要等他了。”
“他……他去巡捕房干什么?”
“就说查案!”
当全力将陆子风的托辞在常委会上说了以后,常委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常务副市公司副总高革命第一个跳出来道:“本末倒置,多管闲事,到底是太年轻,太不稳重了,一市之长,多少大事等着他把握,他却去参与捕快办案,他难道以为自己的万能的?”
好几个常委都笑了,政法委总经理焦秋生也是一脸的无奈:“我们这位年轻的新市公司副总啊,似乎对办案更有兴趣。”
人大主任甄民主道:“我觉着你们俩可以换换。”
赵宝刚敲了敲桌面,道:“不扯了,咱们开会吧。”
班长宣布开会之后,组织部长常考察道:“我这里有一个消息很沉重,也许大家都已有耳闻,咱们的唐市公司副总昨晚在省里被纪委的同志带走了。”
一时间,常委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之前只是小道消息,现在算是官方证实。唐市公司副总是滨海本地干部,从乡上一步一个脚印干上来,在市公司副总的位置上干了三届。
这样的人,在退下来的当天就被纪委带走,对一帮同僚来说,是相当残酷的,也是一记响亮的警钟。
赵宝刚眯眼看着大伙,道:“上面整治贪腐的力度大家有目共睹,这次不同以往,老虎和蚊子一起打,还是那句话——莫伸手,伸手必被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