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右肩中了枪，落地劲道过猛，左脚也扭了一下，但是陈龙不敢稍作停留，因为他知道黎叔一定不会放过他。
受伤的陈龙一路挣扎着逃跑，同时用智能手表拨通了何建军的电话，道：“我被发现了……”
只是说了一句，突然就看到正前方亮起两盏雪亮的车灯，陈龙本能的用双手遮住了眼睛，依稀能够看到司机那一头火焰般的金发。
下一刻，自己的身体飞上了天空。
“小曼……”
别克车猛地刹住，然后调转车头，看到蜷在车前的陈龙口吐血沫，身子在一次一次的痉挛着。
金毛推开车门，扭动着脖颈，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作响声，他用军靴踏着陈龙的肩膀，让他平躺了下来，微微摇头，道：“为什么？”
陈龙眼中的生机在不断流逝，他摇摇头，含糊不清道：“你不懂。”
“为什么？”金毛激动无比：“当年我们一起来到美国，我们发过誓，要过上等人的生活，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诺言！”
“因为……因为我有誓言，有信仰！”
金毛歪着头，流下了心痛的泪水，道：“兄弟，背叛黎叔都没好下场的，你应该很清楚，雇佣兵马上就到，哥哥我送你一程。”
“嗳！谢谢哥。”金毛强忍着悲痛伸出右手，他抓住了陈龙的脖颈，突然听到陈龙说道：“哥，给我告诉小曼，就说我去了外地，不要等我。”
“我会转告他的……啊——”
金毛内心痛苦万分，但手上就要用力，就要这样结束一个兄弟的生命，突然，他胸口遭受重击，整个身体向后飞出，狠狠的撞在了别克的引擎盖上。
正是路过的陆子风远远看到两个同胞自相残杀，所以及时出手相救。
而送他回来的出租车马上就扭头溜了。
金毛双手一撑，落在了地上，冷冷看着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道：“你是……”
陆子风冷然道：“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华夏人，出门在外，不互相帮助也就罢了，居然还自相残杀！”
“兄弟，这事你扛不住，别怪我没提醒你，赶紧走吧！”
“扛不住也要扛，你来试试。”
金毛扭头吐出一口血沫子，一记正踢势如破竹而来，看看那气势十足的一脚，陆子风后发先至，随意一脚踹在了对方着力的大腿上，金毛“啊”的一声再次向后倒去。
当金毛再次站起来时，已经疼得咬牙切齿，然而就在这时，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
金毛大叫：“趴下，别开枪，自己人。”
雇佣兵却根本听不进金毛的话，依旧突突地开着枪。
几个人一梭子弹打完，刚刚换上弹夹，听到空气中传来阵阵利啸，随后几页扑克牌在空中旋转飞舞着，飞向几名枪手。
几声痛呼，枪手每人手腕中了一页扑克，失去了扣动扳机的能力。
金毛看着路灯下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寒声道：“石中坚，你也趟这趟浑水？”
石中坚？陆子风在心中记下这个名字，他居然能够用扑克伤人，那不是赌神的绝技？
石中坚眼中尽是沉痛之色：“他已经不行了，何必赶尽杀绝呢！”
“黎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不是他最好的兄弟吗？”
“各为其主。”
“好一个各为其主，难道就没有是非黑白？”
金毛叹息一声：“下辈子吧！”
陆子风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对话，地上躺的那位早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了。
“不对，他口中提到黎叔。”陆子风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随即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板，陈龙遭遇不测。”是何建军的声音。
陆子风暗叫邪乎，居然会这么巧，他蹲下身子，看着意识模糊的陈龙，道：“你就是陈龙？”
“你是……”
突然，陆子风眼中精光一闪，身子在夜色中拉出道道残像，随后听到四声惊呼，以及四声颈骨被拗断的声音。
这一系列动作，陆子风一气呵成，形同鬼魅。
不但石中坚无法相信，就连杀人无数的金毛也是心惊胆寒。
陆子风不顾二人的反应，又回到原地，却是解释了一句，“那些人不能留”，然后抓起陈龙的胳臂，一股内息输入进去，道：“我是自己人。”
看到雇佣兵被杀，金毛也傻了，现在自己回去估计也难逃一死，在这也讨不到好去，一个石中坚自己都拿不下，何况突然出现无比强悍的神秘人。
石中坚提防着金毛，走到陈龙面前，蹲下道：“孩子，你……”
“伯父，对不起，请你转告小曼，我……”
“放心吧，我会告诉他你去了很远的地方，让她不要等。”
“谢谢。”陈龙说了一句，喘了片刻，看着金毛，道：“兄弟，醒醒吧，我已经拿到了黎叔的犯罪证据，这个时候投诚，还能戴罪立功。”
“我还能回头吗？”
“能。”
“可是我们的誓言呢？我们不是要同生共死的吗？”
陈龙惨然一笑：“我先下去享福了，你再辛苦一下。”
说着，陈龙骈指戳进了自己的右眼，将一颗血淋淋的“眼球”托在手中，递向金毛，道：“有了它，你就可以回头了……”
说到最后，陈龙身子一歪，生机尽绝。
“兄弟……”
“孩子啊……”
一老一少痛哭流涕，陆子风深深地叹了口气，拨通了何建军的手机，道：“陈龙死了，他就死在我的面前。”
“啊，老板，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云顶赌场，你来吧。”
不多时，何建军就到了，石中坚道：“阿龙是你们的人？”
何建军点点头：“是，他是好样的。”
金毛将手里的摄像器材交给何建军：“你备份一下，然后给我。”
何建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石中坚叹道：“金毛，你良心未泯啊！”
“金兄，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正要对付黎叔，不如一起合作？”
金毛摇摇头：“对不起，一日为人走狗，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我要带‘眼球’和陈龙回去复命。”
“你……”
石中坚拉住陆子风，摇摇头：“让他去吧，这都是命。”
何建军看了一遍证据，点点头：“陈龙死得其所，我们有了足够可以起诉黎叔的证据，现在就差抓捕了。”
陆子风摇摇头：“这种人，坐牢简直是太便宜他了，一定要让他疼。”
何建军叹息道：“老板，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申请拘捕。”
……
陆子风终于回到了酒店，贾正金呼噜声惊天动地，陆子风不得已点了自己的穴道，屏蔽的听觉，这才勉强睡去。
云顶赌场，黎叔站在碎了玻璃的窗口，盛夏的夜晚，他居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寒意。四名雇佣兵一去不返，难道会有什么变故？
黎叔对金毛的信任近乎到了盲从，在他眼中，没有金毛办不成的事儿，他出马一定行。
果不其然，手下通报，金毛回来了，还带回了陈龙的尸体。
黎叔兴冲冲地的前去查看，不过一向谨慎的他还是带上了防身的手枪。
两名雇佣兵跟着黎叔来到顶层的过道上，金毛鼻青脸肿的站在那里，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赫然就是陈龙，而与此同时，黎叔发现陈龙一个眼窝是空的。
“阿龙在我身边呆了半年，居然是只鬼！我到底跟他有多大仇恨，他值得吗？”
金毛手一摊，显出一颗水晶球大小的东西。
黎叔一阵狂喜，就要上前接过水晶眼球。
金毛却突然握紧了手掌，黎叔看了他一眼，哈哈笑道：“金毛，你不愧是我的干儿子，辛苦了，我重重有赏。”
金毛摇头苦笑道：“陈龙是我最好的兄弟，却是我亲手杀了他。”
“唉，道不同不相为谋，陈龙这孩子真是可惜了。”黎叔唉声叹气道：“放心，既然是你的兄弟，黎叔会厚葬他的。”
这时，一个手下走到黎叔跟前，耳语道：“四个雇佣兵都死了。”
黎叔心头一震，难道金毛也反水了。
金毛看着安详的陈龙，低声絮语：“我们曾经磕过头，发过誓，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你们的兄弟感情真好。”
“这些年，我助纣为虐，干了多少违背良心的事，姓黎的，纳命来！”说着，金毛合身朝黎叔扑去。
黎叔纵横江湖多年，从来不轻信任何人，看到金毛不同以往，早就有了几分警惕，在金毛舍命扑出之际，他的枪便响了。
子弹巨大的动能阻碍了金毛的身形，他踉跄着向后退去，咬牙刚要再扑，一名雇佣兵的霰弹枪怒吼起来。
“不要……桥本龙一，停手！”黎叔喊道，却是晚了。
金毛浑身浴血，在地上一步步朝陈龙爬去，地面上拖出一道粗粗的血色轨迹。
“兄弟，等等哥哥，黄泉路上不寂……”金毛的声音渐渐低去，黎叔终于忍不住流出眼泪，摇头颤声道：“金毛，你是求仁得仁，是条汉子！”
处理完金毛和陈龙的尸体，黎叔坐在办公室里久久无语，仿佛自己一下子老了不少。半晌方才朝一名手下问道：“陈龙在临死之前还见过谁？”
“那几名雇佣兵都是被扑克牌所伤。”
“哦，我听说陈龙跟石中坚的女儿石晓曼谈恋爱，石中坚居然为了陈龙跟我作对，你通知桥本龙一，去把他的女儿给我抓来。”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