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当然已经看出这厮是在跟自己谈条件,可是,这厮一副人畜无害的嘴脸着实让人恶心,她摇摇头,却道:“周大人,你的原则性和大局观,实在令人敬佩。”
被叶瑾如此直白的一夸,周兴旺的老脸不由一红,只是具体红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叶大人过奖了,我还有很多没有做到的地方啊!唉……”
周兴旺唉声叹气,这倒有七八分是真的,因为直到现在,他还是心里没底。
就在这时,叶瑾也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在周兴旺的注视下,从DV机里取出存储卡,交到他的手上,就往门口走。
周兴旺还处在愕然的状态,却看到叶瑾已经拉开门,只是在她身影消失的一刻,一个淡然的声音传了过来:“周大人真是个明白人。”
飞快的走到窗前,一直看到叶瑾窈窕的身影出了小院,周兴旺才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然后回身拿起座机,拨出一个电话。
……
陆子风拉着李娟丽和皎洁还没回到办事处,一个陌生手机号打到了他的手机上,他皱眉接通了,听到了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
“许主任,我是周兴旺啊。”
听到周兴旺出奇友善的语调,陆子风眉峰一抖,就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他道:“周大人,您好。”
“你已经回到办事处了?”
“没有,快了。”
周兴旺道:“是这样的,我们局里经过研究,认为你们的想法也不是绝对不行,所以我想麻烦你把详细的材料再派人送过来,我们详细的研究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你听听,又是“麻烦”又是“尽快”的,那也就是周兴旺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而已,这事八成是成了。
得到这个消息,陆子风本应舒展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这是有谁关说了呢?
放下手机,李娟丽问道:“怎么了?”
皎洁也聚精会神的听着。
陆子风淡淡地摇摇头,说:“娟丽,你和皎洁一起再跑一趟,把材料送到城建局,交到周兴旺手里。”
“啊?他不是绝对不行吗?还要?”皎洁天真的说。
李娟丽到底是在体制里混过一段时间,虽然是最底层,可眼界比皎洁高了不是一个档次,她笑道:“这么说是有门了?”
陆子风没回答,只是下了车,道:“我自己打车走,你们开车去。”
李娟丽也没推辞,换到驾驶位,掉头走了。
陆子风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一个手机号,默然片刻,才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
既然关节全部打通,接下来的事情就非比寻常的顺利了,开门,修门楼,挂牌,这些事就不用陆子风操心,自然有人负责。
龙王阁已经确定在一个星期后隆重开业,该请的人也都发出了邀请。
就在这期间,龙王阁的药膳已经是名声大噪,不少相熟的人都老远过来品尝,包括陆思辰、聂抗天,甚至是李援朝。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陆子风接到了聂抗天的一个电话,说是要约他出去坐坐。
陆子风驱车来到听雨轩茶社,停好了车,举目看了良久,这才举步而上。
一个穿着如同围裙一般制服的女服务员领着陆子风进了一个包间,进去的一刻,陆子风发现,里面不光有聂抗天,还有邹云锋。
陆子风看到二人,不由笑道:“两位大人都在这,难道是要对我实行专政?”
聂抗天和邹云锋先一刻就站了起来,聂抗天道:“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你对手。”说完又看着邹云锋道:“云锋,你行吗?”
邹云锋当然摇头,然后三个人都笑了。
陆子风道:“你代表的是国家机器,我再怎么能,也不过是匹夫之勇,有用吗?”
聂抗天笑着说:“我以为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你也是心存畏惧的啊!”
陆子风点点头:“人必须要心存畏惧,就比如……”他看了眼邹云锋笑道:“就比如去嫖被捕快抓了一样。”
邹云锋指着陆子风道:“你这个家伙,都不知道怎么混进国家干部的队伍的!”
这个时候,服务员送上了香茗,还有特色的点心。
聂抗天端起茶壶,给三人倒茶,口中道:“老大,今天云锋可是大出血了,这一壶大红袍就是998。”
“是吗?干嘛这么破费?”
邹云锋端起茶杯,道:“许主任,大恩不言谢,我公职在身,不便饮酒,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开口,绝无二话。”
“那要是违反原则呢?”
“呃……”
“哈哈,老大逗你呢!”聂抗天笑了笑,起身道:“你们先聊,我去下洗手间。”
看到聂抗天前脚一走,邹云锋向陆子风靠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许主任,老实说,偷渡者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陆子风用手指点着邹云锋,笑道:“没错,就是我。”
“呃……”
陆子风噗嗤一笑:“你也不想想,我有那么大能力吗?”
邹云锋摇摇头:“唉,反正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不怕你笑话,因为那事,我差点丢了饭碗,要不是你给我消息,让我查抄了天涯海阁,我只怕……”
陆子风道:“你胆子也够肥的,信义社的少东家你都敢动?”
邹云锋梗着脖子:“有什么不敢?这是华夏,不是宝岛,他敢违法乱纪,我就敢抓他。”
“还是小心点儿,这些人做事不讲规矩。对了,他一定还会怀疑我,我也得注意。”
邹云锋诚恳地说:“总之这件事真的要谢谢你。”
“好了,一个大老爷们,婆婆妈妈的成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聂抗天走了进来,随口道:“你们聊什么呢?”
“随便聊聊,老聂,我还有事,要不你们再坐会儿。”
聂抗天道:“不是嫌这茶不好喝吧!我知道你一天到晚喝的都是给首长特供的顶级好茶,这茶确实难入你的口,好吧,咱们一块走。”
“靠,你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锋利了?这是干了一把手练出来的?”
三人有说有笑往外走,准备握手道别的时候,邹云锋接到一个电话。
一个声音冷冷道:“邹大大人,你好啊,你的女儿发育的不错啊。”
邹云锋顿时脸色煞白方寸大乱:“你们是什么人?把我女儿怎么了?”
“什么人?你这是自食其果,好好想吧!”说着,“啪”的一声扣了电话。
看到邹云锋落下手机,陆子风和聂抗天看着他,异口同声道:“怎么回事?”
邹云锋表情僵硬,甚至有些呆滞,道:“是个陌生的男人,他说,他说馨雅在他们手上,他说我是自食其果……”
就在这时,邹云锋的手机再次响起。
邹云锋以为是绑匪打来的,吓了一跳,一看来电,才发现是妻子高雪,高雪的声音透着慌张:“老公,我刚刚去接馨雅,却没接到,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问同学,也没人知道,她……她不会出事了吧!”说到最后,高雪已经带了哭腔。
听到妻子哭哭啼啼,邹云锋没来由一阵烦躁:“哭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到哪里玩去了,没事,我让人找找。”
邹云锋不想让妻子知道实情,这种事情,自己又是个捕快,女人知道后,往往只能是添乱。
不过放下电话之后,他立刻将目光投向聂抗天和陆子风,毫无疑问,这是求救的目光。
虽然是巡捕房的副大人,虽然处理过无数大案要案,可是关心则乱,事情发生到了他自己身上,他很清楚,自己做不出准确的判断,也谈不上有效的营救。
其实在这一刻,三个人都想到了绑匪是谁,或者说是谁指使的,除了何易,还能是谁。
见聂抗天和陆子风沉默不语,邹云锋眼睛一红,吼道:“我去抓何易,如果馨雅出事,我要他抵命!”
聂抗天喝道:“云锋,你冷静点。”
邹云锋捶着胸口,泪如雨下:“抗天,你让我冷静?我的女儿在绑匪手里,生死未卜。从小到大,她没受到过一点委屈,现在却……你让我怎么冷静!”
“但是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聂抗天大声说道,然后看着陆子风。
其实作为捕快,碰到绑架的事,如果发生在普通市民身上,他们会说“交给警方”,而潜台词通常是“免得人财两空”。
可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捕快自己身上,念及自己亲人的生死安危,他们也会做出跟普通市民同样的选择,不惜一切,也要保住家人。
聂抗天道:“云锋,我也认为是何易干的,可是咱们是捕快,捕快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他敢这么做,一定不会让你逮到任何蛛丝马迹。”
“可是……”
“别可是了,把打到你手机上的那个号码给我,我让技术部门查一查。”
邹云锋将座机号给了聂抗天,然后看着陆子风。
陆子风皱着眉头,道:“邹局,我也认为是何易,那小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话说到这里,陆子风马上发现邹云锋的脸又白了几分,甚至身子都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