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特级宾馆里的清晨,在一阵江涛拍岸,数声悠扬鸣笛之后,陆子风醒了。
“啊——”他伸了一个巨大的懒腰,居然一夜无梦,睡到了自然醒。
在过来之前,张殷殷跟他交代过,如无必要,不会主动跟他联络,让他一切事情都自己定夺、相机而动。
陆子风没有想到这一次过来,会相中金贤姬,更没想到,自己的准岳父就要发动一场政变。嗨,这个世界也太疯狂了。
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去叫洪天和何建军吃早饭。
从洪天那里搞了一箱茅台,十条软中华,两人一起弄上奔驰E200,这才一起走进何建军的房间,赫然发现他正在扫雷,高级模式,十秒钟就搞定通关。
陆子风和洪天在身后只能是望洋兴叹、叹为观止。
吃完早餐,何建军依旧留守,洪天再次去了民政部挑老婆,而陆子风则是前往西城区苍山军区大院的老泰山家。他已经跟金贤姬联络过了,金贤姬一家都在等他。
陆子风优哉游哉地驾着老得掉牙奔驰,走了一半路,突然发现后面有一辆大众途锐跟着自己,好像已经跟了好一段。
陆子风鼻中一哼,一下子靠右停了下来,后面的车没来得及反应,只能目不斜视慢慢开到前面去,上门坐着两个人,陆子风一看就大致能断定他们的身份。
“特工?跟着我干嘛?到底是哪一派的呢?”陆子风没想到,他名义上是为了色和财来到这么一个闭关封锁、贫穷落后的国家,难道却要卷入一场政治风暴?这似乎有点事与愿违,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还有些兴奋和期待,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也许自己也能像巨贾吕不韦那样成就一番不世伟业。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站队,站对了,飞黄腾达,站错了,粉身碎骨!这就是残酷的政治,党同伐异,充满血腥与暴力的政治。
陆子风漫不经心地继续上路,之后的路再也无人跟踪,不过在进入军区大院门口时,他又发现了几个隐蔽很深的三百六十度摄像头。
在门卫处通报后,老奔驰一路开到小红楼前停了下来,远远看见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贤姬挽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旁边还站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老的两鬓微霜,却英伟不凡,小的稚气未脱,但也英气逼人。
这是一个典型的军人家庭,谁都能看出来。
陆子风下车,看到素颜的贤姬,马尾、白裙、黑色坡跟皮鞋,清新淡雅如同夏日雨后的清荷。一时间他如痴如醉。
“年轻人?”中年妇人保养很好,但是笑时眼角的鱼尾纹还是多少显露了出来,“你打算就这样见面?不是太失礼了吗?”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我叫陆子风,正在同贤姬交往,我的情况想必贤姬已经跟你们说了,我就不再罗嗦。贤姬,你不给我介绍一下?”
金贤姬腼腆一笑,居然也有倾国倾城的味道,她拉着中年妇人说:“这是妈妈!曾经的外交官哦,漂亮吧!”又绕过去抱着鬓边微霜的男人说:“这是爸爸,他可是位将军!”最后一蹦一跳和小年轻站在一起,说:“这是弟弟贤俊,在政治大学读大三,是不是很帅,像不像明星。”
陆子风脸上凝着绅士般的微笑,同贤姬家人一一握手,然后拉着小年轻说:“弟弟,来帮我搬下东西!”
打开后备箱一看,小年轻愣住了,“爸爸,姐夫好大的手笔,茅台整整一箱,中华烟也有十来条,你可以在战友跟前好好炫耀一番了!”
“是吗?那不是太破费了!”老人淡然地说着,慢慢上了二楼,陆子风和小弟弟搬着东西跟在贤姬母女身后也上了楼。
二楼客厅,分宾主坐定,有佣人送上热茶,陆子风一看都是参片,估计多半是盛产的高丽参了。他抬头看看屋内的装饰,到处挂的不是伟人像,就是勋章和证书,可见,这个家庭是充满荣誉的。
金贤姬坐在陆子风的旁边,有些局促的看着父母,而小弟弟则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看来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姐夫还较为满意。
金贤姬母亲有一搭没一搭的了解着陆子风情况,将军父亲时不时插上两句,陆子风倒是像在被审问。
金贤姬马上不高兴了,“妈,还有爸爸,不能随便聊聊吗?”
父亲一声叹息:“不好意思,其实贤姬属于政治婚姻,她是国家的人,我们虽然是她的父母,她的婚姻大事,我们却无从干涉。刚才多问了两句,请你莫怪!”父亲对于女儿的政治婚姻似乎非常不忿,又有些无奈。
陆子风马上表态:“我怎么会见怪呢!我真是不敢相信,你们一家汉语都说得这么好!咱们少了语言障碍,就能更好的沟通,更和谐的相处。”
看看墙上的中山牌摆钟马上到十二点了,金贤姬妈妈叫人上饭。
很快,便有两个佣人开始上菜上饭,先上的八珍菜和大酱汤,接着是一个狗肉火锅,一盘红烧野鸡,一碟五香牛肉,当然少不了泡菜、打糕和冷面。
看到饭菜上齐了,父亲说:“贤俊,去把特供的烟酒拿出来招待你姐夫!”不一会,贤俊拿着两瓶东北高粱酒还有几包中海兴冲冲地走过来放下,然后对陆子风说:“姐夫,这些东西,爸爸一直舍不得动,今天,你真有面子。”
陆子风笑了笑,赶紧给老爷子倒酒上烟,将军马上怒斥正在大嚼饭菜的贤俊:“怎么能让姐夫倒酒,他不是你长者吗?弟子规怎么学的!”
金贤姬吐了一下舌头,撅着嘴从陆子风手中抢过酒瓶。
几个人大多是安静的吃着饭,只有陆子风和将军不时碰一杯,但也都是浅尝辄止。六十八度的高粱酒,跟酒精也差不多了。
军区特供就这些东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金贤姬时不时偷看一下陆子风和父亲,淡淡地笑着,吃的很文雅。
吃着吃着,电话响了,将军大步走回书房,接起老式座机,就大声说:“我是金英浩……”
就听见到这一句,陆子风脑中轰的一声,嘴里直发苦。虽然之前已经知道金贤姬的父亲是人民军副总司令金英浩,虽然也知道他有不臣之心。
可是,知道和即将参与进来,心理又是完全不同的。
陆子风虽然自诩功夫不错,可是一旦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很容易被淹没的。
面对这样的老泰山,自己这位乘龙快婿该怎么做?助纣为虐自然算不上,因为政治没有正义与是非对错之分。那么是推波助澜,还是大义灭亲?
陆子风借故进了厕所,他要好好捋一捋。
一个“陆子风”跳出来说:“当然是帮自己人!”
“小皇帝虽然羽翼未丰,但毕竟家族根深蒂固,哪那么能轻易扳倒?”另一个“小陆子风”说。
前者又说:“那帮理不帮亲!”
后者赶紧嗤之以鼻:“成王败寇,政治哪有什么对错道理可讲。”
前者犹豫再三说:“要不将造反派交给小皇帝,到时候必有重赏。”
后者仔细斟酌,最终选择一言不发,不过似乎已经有些心动。
……
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佣人进来收了碗筷盘碟,又送上参茶。陆子风被金贤俊叫进了老泰山的书房。
一入其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上贴着的两代大人人巨幅画像,接着是书架上堆积如山的书籍,还有一张红木书桌,两张高背木椅,书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一篇岳武穆的《满江红》被临摹到了一半,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墨香,纸是宣纸,砚是徽砚。
将军老泰山让陆子风坐了,陆子风给老泰山上了一支软中华。
“婚后你有什么打算?”老泰山问。
“生活上,还是投资方面?”
“我感兴趣的当然是投资,我虽然不赞成用女人来吸引外资,但是,打开国门招商引资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陆子风根本不用想,因为他早已考虑成熟,他说:“先建设一个超白玻璃厂,再投资一家娱乐会所。估计投资怎么也有三个亿。”
“好,希望你投资愉快,记住,你面对的不是某个人,某个党派,而是一个国家。”老爷子斟字酌句地说道。
陆子风觉得他是在暗示什么,自己心头也有些矛盾,眼前这个老人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政客,更不是一个渴望权力的疯子,那该不该救他一把呢!
要救他,还要让小皇帝记住自己的好!
陆子风头脑里不断分析斗争,权衡利弊得失。
他岳父却在那里发着牢骚,从高层糜烂淫乱的生活谈到大人人不思进取,民不聊生;从联合国反对发射卫星、发展核能说到国家贫穷落后还闭门造车。
反正是牢骚满腹,有对国内的,有对国际上的。
说着说着,将军哈哈一笑:“唉,咱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给你说这些干嘛,真是的!”
“将军忧国忧民,是人臣典范!”陆子风说这话时眼睛一眨不眨,他这是极其明显的试探,他要看对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