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子风的捷达开进中海时,看到车牌,警卫愣是没拦。只是他非常纳闷,哪位领导还配这么滥葬的车。
陆子风不是第一次来,直接驱车停在了首长小楼门口,夫人苏凝系着围裙走出来笑道:“咦,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刚准备让孟雪去接你。”
陆子风望了望面无表情的孟雪,道:“我直接就进来了,没人拦我。”
苏凝拍拍脑袋道:“我倒是忘了,你有一个很霸气的车牌。”
陆子风谦虚一笑:“哪有您的霸气。”
陆子风从车里提出两瓶脑白金,跟在苏凝的身后走进屋子。
今天,夫人将保姆佣人全部放假了,由首长和她两个人亲自下厨,陆子风知道这事后简直是受宠若惊。
走进客厅,围着围裙的首长笑嘻嘻走了出来,陆子风赶紧叫了声“首长好”,首长道:“哎,在家里,就叫干爸!”
陆子风腼腆的叫了一声“干爸”。
首长道:“你胆子不小,竟然给我送礼。”
陆子风道:“我这是孝敬长辈,谁敢说什么?您什么都不缺,我还真不知道带什么好!”
“好好!”首长接过脑白金道:“你有这份心就行。”
“子风来了!”一个男性的声音,口音不太纯正,中气也不是很足。
陆子风转过身,看到一个挺拔帅气的男人,脸上、身上都有着首长、夫人的影子。他留着背头,像赌神那样打着蜡,梳得一丝不苟,白色的阿玛尼真丝衬衫,打着领结,黑色的西裤,裤缝熨的很直,黑色的皮鞋也擦得铮亮。
给人的感觉是,他就是个凡事追求完美,一丝不苟的男人。
首长道:“少乾,你们兄弟聊,让我给你们露一手。”
陆子风道:“干爸,在这个世界上,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这样的人一定寥寥无几!”
首长笑道:“反之亦然,我做菜的机会也是极少,所以,谢谢你们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
首长返回厨房,陈少乾眯着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陆子风,陆子风就感觉自己在他的目光里好像没穿衣服。
片刻后,陈少乾眼睛一闭,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面朝墙壁剧烈的咳嗽起来。苏凝远远望着儿子耸动的脊背,眼眶不由红了。
陈少乾咳了足足有三分钟,方才结束这一段阵咳,然后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转过头,用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陆子风。
陆子风道:“这就是你的怪病?”
“让你见笑了!”
“能不能让我替你看看。”
陈少乾疑惑的望着他,显然不明白他的用意。
陆子风解释道:“我在乡下的时候是个赤脚郎中,主攻中医。”
陈少乾摇头叹道:“我这病遍访世界名医,用药以斗记,未曾见有任何好转。”
陆子风坚持道:“我想,看看你也没损失不是!”
陈少乾笑了笑:“也对,走,咱们上楼聊。”
苏凝看到他们兄弟俩自来熟,也很开心。只是,儿子因为这病,到如今虽然富可敌国,可是终身大事一直没有着落,作为母亲,如何不心焦。
首长端着清蒸的中华鲟出来道:“怎么回事,就要吃饭了,还往上跑?”
苏凝道:“让他们兄弟聊聊。”
首长望着儿子房间的方向道:“但愿他们能成为朋友,但愿那小子再给我带来奇迹。”
苏凝望着丈夫:“什么意思?”
首长淡淡一笑:“随便说说。糟了,我的大闸蟹蒸过时间了!”说着就跑向厨房。
苏凝笑了笑,这个家里,笑容是多么的奢侈啊。
陈少乾的房间,他给陆子风拿了一瓶苏打水,道:“谢谢你。”
陆子风道:“谢我?谢我什么?”
陈少乾道:“谢谢你替我尽孝。我的身体状况,留在他们身边,只是让他们替我担心,最后大家都痛苦。”
陆子风摇摇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也要谢谢你,你没说我掠夺了你的父爱母爱,没有说我死皮赖脸闯入你们的生活。”
陈少乾笑道:“你倒是挺直接。”
陆子风道:“我是很忐忑!把手给我。”
陈少乾顺从的把手伸过去,陆子风先是看见了左腕上一块百达翡丽,然后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按顺序分别按压在陈少乾寸、关、尺三处,陆子风三指频繁起伏,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韵律。
陈少乾起初以为这个江湖郎中故弄玄虚,不过随即感到一股温和的气息透体而入,熨得自己的肺部很舒服,他疑惑的看着陆子风,陆子风慢慢松开手,两道浓眉紧紧皱着一起。
看到陆子风的表情,陈少乾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冷却下来。
陆子风道:“我高攀一下,叫你少乾哥吧!”
陈少乾道:“我们本就是兄弟。”
陆子风道:“既然你认了我这兄弟,你的病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陈少乾道:“我已经看的很淡了,好与不好,我也会这样苟延残喘活下去,我绝不能因为我的懦弱,而让父母承受丧子之痛。”
“没那么严重!”
陈少乾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病跟了自己整整十七年,不知怎么就染上了,可就是治不好。
“你怎么看?”陈少乾问道。
陆子风道:“你的各项器官都很正常,特别是肺,很健康,很强壮,所以我不懂,只能认为你的呼吸道比较敏感。”
陈少乾感叹道:“中医如此神奇,同我在欧美诊断的结果是一样的。可是,我确实有病啊!你没看到,我一旦咳嗽起来,那有多痛苦,几乎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
“所以呢!”
“所以,我自己痛苦也就罢了,我不想亲人因为我的病也痛苦不堪,所以我选择了离开,选择了一个人过。”
陆子风道:“少乾哥,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陈少乾叹道:“苦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孤独,孤独的想要死去。”
陆子风笑道:“所以说,有句话叫‘做男人老大不小不能没老婆。’”
陈少乾笑道:“明明是个很严肃的话题,你却开玩笑。”
陆子风道:“人生何其短暂,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何不苦中作乐。”
陈少乾道:“我的病有救吗?”
陆子风摇头道:“我再强调一遍,你很健康,你没病,初步诊断是过敏性咳嗽。”
陈少乾哭笑不得:“我都这样了,还不算有病,你都不知道我对空气有多么挑剔,全世界只有在加州还能好一些。”
陆子风眉头微皱:“你说,这个病得了多少年?”
“十七年。”
“你今年多大?”
“三十七。”
陆子风掐指一算:“这么说你这怪病是在二十岁那一年得上的!”
陈少乾点点头,忽然脸色凝重起来。
陆子风知道陈少乾想到了些什么,他继续问道:“那一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陈少乾脸色很快恢复如常,他走到窗口,望着窗外的湖水,双眼慢慢湿润了,在一片迷离之中,有一抹刻骨铭心的倩影,她满眼泪水的扭头跑去……
不知不觉,陈少乾的眼角滑落两颗泪珠,他笑了笑,用梦幻般的声音道:“那一年夏天,我去了丽江,我遇到了她,我们相爱了,可是,因为家庭的阻止,我不得不放弃,回来之后,我就……”
陆子风点点头:“丽江?她不是汉人?”
“苗人!”
陆子风又道:“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陈少乾苍白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朵红晕:“我们两情相悦,已经私定终身。”
陆子风想了想道:“是你负了她!”
陈少乾痛楚难当:“是,我好后悔,是我负了她,如果是现在,我绝不会那般懦弱。”
“她恨你?”
“也许吧!”
陆子风道:“少乾哥,你有没有听过苗家的蛊术?”
陈少乾皱眉惊呼:“蛊术!”
陆子风道:“苗家的蛊术很神奇,绝非子午须有,要以蛊虫为引,施展各种奇术,可杀人,可救人!”
“你是说清萍恨我,要报复我?”
陆子风摇头道:“还不确定。你知不知道她的家世。”
陈少乾道:“她很神秘,我只知道她的家族很庞大,姓木。”
陆子风道:“有没有照片?”
陈少乾珍而重之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极其秀美,婉约中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陆子风总感觉她有些面熟,“她叫什么?”
“木清萍!”
“对了,木清萍,木清韵,她是不是有个妹妹叫木清韵。”
陈少乾一把抓住陆子风的胳膊,还没说话,就忍不住一阵咳嗽,陆子风赶紧拍他的后背:“别激动。”
陈少乾道:“这次是呛住了,你说,你怎么知道她妹妹。”
陆子风笑了笑:“世界真是小,她妹妹应该在北都,我跟她在飞机上见过。”
陈少乾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北都机场是木氏集团参股建设的,她们还是大股东!”
陆子风张大了嘴巴:“什么,你说木家有那么多钱!”
“富可敌国。”
陆子风笑道:“哥,想不想去见见嫂子?”
“这么多年,也许……”陈少乾有些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