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风看这个老丘八说得十分真诚,倒不似在演戏,那么,这么一个为兄弟作想的老大,混得起来,并且混得风生水起,也绝非偶然。隐隐地,陆子风倒是对这位江湖人有些敬重,但仅仅是一些,敢染指他女人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敌人!
陆子风上前几步,扶着丘八道:“老哥还记得我吧!怎么了这是,好像气色不佳啊!”
丘八回头看了几个无精打采手下的一眼,叹口气道:“秦兄弟大人大量,我们几个冲撞了秦记者和胡老师,你要责罚,理所当然,但是我们江湖上讲究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爽快,你这样暗地里下手可就有些不地道了!”
陆子风盯住丘八略显浑浊的双眼说:“老哥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这么快就查出我们几个的身份,说罢,要我做什么?”
丘八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说:“我们几个都到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可浑身不舒服,就是查不出什么问题,于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们几个都是跟兄弟有了身体接触之后,才瘫倒的!那么兄弟,你到底是哪方面的国手呢?”
陆子风越发觉得这个江湖大佬了不起了,他说:“请恕在下鲁莽,不过如是设身处地,八哥也会如我这般做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小道医,会几首打穴功夫!”
“我们是被点了穴道,难怪?那兄弟你……”
陆子风二话不说,上去对着几人相应穴位按了一阵,随着一连串螺旋通心屁放出,以丘八为首的几人一下子轻松了一大截。丘八顿时竖起大拇指,“兄弟,人才!听说你在党校学习,前
途无量!日后在县城有什么事,千万不要见外,找我丘八就好!”
“那我就先谢过八哥了!”陆子风拱手道!
“好!走了!”一群小痞子簇拥着丘八慢慢走下楼梯,其中一个刚刚被解穴的青皮道:“老大,让我带人给他点颜色,让他也知道县城是咱们的地盘,得罪了咱们绝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住口,蠢货!”丘八点着那家伙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要是你是他,看到咱们一伙人来,你会轻而易举给咱们解穴吗?”
“呃,好像不会,我怕你们报复!”
“这就对了,可是他为什么不怕?”看到众地痞一副悉心受教的样子,丘八顿时趾高气昂道:“据我分析,他一定是有恃无恐!比如说为我们解穴解的不彻底,比如说他还有更厉害的杀
招!”
丘八威风凛凛扫视一番自己的这些个手下道:“所以,我们要稍安勿躁,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要慢慢弄清他的底子,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有朝一日,他加在我们身上的
痛苦,我要他十倍奉还!”
一帮子地痞看到丘八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豪言壮语,顿时都报以热切的眼神,有的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拍上了马屁。
一行人边走边说,丘八又道:“这次咱们是因祸得福,你们也知道了,那两个女人不是咱们轻易能动的,一个是秦部长的侄女,一个是秦部长的女人,如果咱得手,就糗大发了!所以说,以后对目标的背景要做适当的调查,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老大,您真是太有学问了!”
“老大,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去你的!”丘八一脚将那个家伙的马屁蹬了回去,“走,忙咱们的业务去!先好好吃一顿,这几顿老子就没正儿八经吃过,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
丘八一伙人刚走,何江龙三人再次以陌生的目光盯着陆子风,还是不太说话的张耀辉说道:“兄弟,我真要仰望你了!”
何江龙也说:“丘八,人称‘八哥’,青羊县一霸,开歌舞厅、弹子房,主要业务是收取保护费,但是似乎同局子里有点关系,所以数十年没人管,竟然让他越做越大!这个人,我在莲
花乡都听过,可是……”
“是啊!我来之前也大概了解了一些,这个丘八名声确实不小,他真的被你制服了?”季永忠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陆子风一阵狂汗,不过好在经此一闹,哥几个将“彻夜不归”那件事暂且放在了一边,他道:“几位哥哥,你们忘了,我是个中医,还会几手三脚猫功夫,他们几个被我点了穴,就这么简单!”
“简单!你说说吧,当时他们多少人,你还要保护两个女人!”张耀辉问道。
季永忠一声叫:“什么,你居然和两个女人……”
何江龙也恶狠狠地盯着陆子风道:“刚才丘八说了,秦记者,胡老师,你好狠!”
陆子风欲哭无泪,怎么又转回来了,他赶紧投降道:“好了,现在是为辉少治疗的时间,你们不要打扰我,反正你们也没事,何江龙点香,季永忠煮茶,辉少你坐好!”
这一招果然有效,何江龙和季永忠立刻按照陆子风的吩咐,做起了自己的分内工作,陆子风一边施针一边淡淡地说:“我有何德何能,山村出来的土包子、乡,而秦记者和胡老师哪个不是天生丽质、绝代佳人,她们又怎么会看得上我?几位哥哥哪个不是玉树临风、家世显赫。所以以后你们不要胡思乱想,以至于坏了我们的兄弟情分!”
何江龙和季永忠都深觉子风说得有理,自己玉树临风倒是有些牵强,不过家世显赫还算得上,子风说得都是事实,是自己太敏感了。
看到二人的表情,陆子风心头暗暗一笑,又说:“辉少,你的这个病一方面我来给你医治,另一方面你还要加强锻炼,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一套长拳,你早晚打上一遍,对你身体有莫大益处。中医讲人体比作一个浑然天成的个体,抑或是一个小宇宙,正所谓正气不足,便有了邪气入侵,所以固本培元、强身健体才是根本。”
陆子风一番言论不仅是张耀辉点头称善,就连何江龙和季永忠都感觉那是至理名言,他们对陆子风的崇拜和仰望似乎又多了几分,刚刚积累起的点滴优越感顿时荡然无存。
慢慢起出张耀辉颈部的银针,陆子风又道:“这几天我上百度搜了搜,有几道菜可以帮助食疗,一会我抄给你!”
听到这些话,不光是张耀辉,连何江龙和季永忠都红了眼睛,张耀辉颤抖着嘴唇说:“子风,你有心了!”只说了这些,他便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陆子风看着三个老爷们的红眼圈,笑笑说:“咋的了,我可不敢保证疗效,但是应该没啥副作用吧!”
何江龙拉着季永忠道:“子风,明天早上,我们三个一起跟你学拳!”
陆子风煞有介事地抱拳道:“不胜荣幸!”
……
翌日清晨,金鸡刚刚啼过一声,东方还泛着鱼肚白。
陆子风服了五毒之后,就拉着张耀辉来到招待所院中的小花园里,另外两个他没管,他想着他们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纨绔子弟,说话是当不得真的,这种苦,他们也吃不下三天。
晨风中朝露中,陆子风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蹲着马步,面朝东方开始吐故纳新。
张耀辉也学着他的模样,煞有介事的蹲着,可是完全走样了。
“耀辉!”季永忠和何江龙勾肩搭背笑呵呵地走过来,他道:“你的样子根本就是在蹲大便!”
“去你的!你们试试!”张耀辉不服气地说道。
“试试就试试!”何江龙跨步下蹲,由于身材较胖,根本蹲不下去,刚一用力,一个悠长的响屁被挤了出来。
季永忠捧腹大笑道:“龙少,你更厉害,直接就开始了,你们看我的!”说罢,季永忠有模有样的蹲好,然后问道:“子风小师傅,不要太酷哦,你看我的根基怎么样?”
陆子风笑着走过来,轻轻在他左肩一按,季永忠便在“哎哎”声中一屁股坐在地上。陆子风道:“忠少姿势基本达标,但是你们要知道,马步是一切功夫的根基,讲究腰马合一,练得是
腰力和胯力,你们应该也听说过铁板桥,若是脚下根基不稳,又如何做到!”
“啊?”何江龙和季永忠收起了玩笑之色,何江龙说:“子风,我当时说过,只要你治好了辉少的病,我们兄弟几个就叫你大哥,现在,你们不光是我们的大哥,还是我们的师傅,师傅
在上,请受徒弟们一拜!”说罢,何江龙真的拉着季永忠和张耀辉,就要给陆子风鞠躬行拜师大礼。
陆子风连忙摆手:“几位哥哥饶了我,师傅就免了,我也是才疏学浅,以后共同进步,拜师一事以后再也不要提了,不然影响了我的心情,可能会耽误了辉少的治疗!”
见陆子风说得认真,张耀辉道:“好了,就按照子风说得做,时间不早了,赶紧吃早饭,咱们还要上课呢!”
“是啊,走吧,今天我请客!”季永忠兴奋地挥着粗短的拳头,似乎已经学到了所向无敌的真功夫一般。
正走着,陆子风的手机“哼唧”起来,他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子风吧,我姓秦,咱们在莲花乡年度表彰会上见过,听说你来县城了,过几天有空了到我家里来做客啊!”
“秦部长,是你,你怎么知道?”陆子风有些吃惊,自己不过是个山沟沟里的小村长,人家可是青羊县县公司组织部的部长,位高权重,不是一般的显赫。
秦部长揶揄道:“你又怎么会是小人物,咱们县能上省台新闻的又能有谁,更何况你的青云第一庄搞的相当不错,县里一直注意着你呢!好了不说了,就这么定了,具体时间咱们再联系
,就这样,挂了!”
“哦,哎!”直到听见手机听筒里传来忙音,他才讪讪挂断电话。
看到陆子风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张耀辉关切地问道:“子风,怎么了?有什么难事吗?咱们都是兄弟了,有事你不妨直说,能帮的我们几个绝不含糊!”
陆子风看着三人真诚的目光,勉强笑了笑说:“没事,谢谢几位哥哥的关心,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是啊,刚才秦部长提到青云第一庄,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最为柔软的一个部分,一时间,他想起了青云观、青云瀑,想起了桃花溪、桃花潭,想起了桃树坪乃至青云山和他有染的每一个女人。
一时间,无限柔情涌上心头,还有淡淡的感伤。
真的是很想很想!
季永忠笑道:“我当是什么事,这有什么?到周末你回去一趟看看呗!”
“是,是,我是庸人自扰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