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53章 风月俏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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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着月色,小郎中和上官副总两人顺着石级小路一前一后向山上走去。年轻的白领丽人,国旅的副总为了考察青云山旅游基地,在村部蹲点已经有一阵子了。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来子风的青云观,而且是星夜造访。

  虽说有沐浴按摩的借口,虽然一个还是十七岁的半大小伙子,虽然他还是一个道士,但是其中会有什么变数,都不好说。

  “上官姐姐,”在女人面前,陆子风一向嘴很甜,反正哄死人不偿命,尽管甜就是了。他边走边哄道:“上官姐姐,咱们这里的山叫青云山,山上道观叫青云观,你叫上官卿云,字不同而音同,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默契,也许这山、这观就是专门为你而设的。”

  上官副总身体素质很好,身体轻捷灵活,一百多米的上山路对她来说似乎不算什么。听陆子风如此说,她当时愣了一下,这中间的关联她还真没想过。但无论怎么说,陆子风这番话都让人听着非常熨贴。

  她靓丽地笑了起来:“秦村长,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过,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里面似乎还真有些说头。”

  “呵呵,万物有灵、万物有缘,五百年前,也许你从这里走入红尘;五百年后,你又从红尘转回这里。”

  这句话说得极为考究,明确的讲,这就是一句不折不扣的拍马屁的屁话,但从他嘴里讲出来却是那样的脱俗清高,不沾半点人间烟火。

  在秦子衿的熏陶下,陆子风已成为撩妹圣手,已经到了“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高度。他的话里有蛊,弹指间便给你种了进去,不知不觉你便会陷进他设定的对话环境中不能自拔。

  果然,这句话仿佛给上官的心里放进了一条毛毛虫,挠得她心里痒痒的、酥酥的、舒服得不行不行的。

  嘴上却自谦道:“呵呵,五百年去、五百年回,这不是千年走一回吗?不敢不敢,再说下去我快成白素珍了!”

  不是我说的!他心中暗笑不已:白素珍就是白娘子,白娘子是个白蛇精,美丽善良不假,但终究是妖,你拿她比你自己,怨不得我哦。

  “呵呵……上官姐姐太谦虚了,以你的人才品貌至少也是七仙女下凡。”

  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不爱听别人夸自己的容貌姣好,特别是美女,越是美丽越在意,哪个美女不希望自己走街上回头率是百分之二百二?再聪明睿智的女人也不例外。

  都七仙女了能不美得让人抓狂?

  上官听罢,心里甜得不行不行的。

  月光下,她的一双杏眼不由乜了陆子风两眼,咬着嘴唇笑靥如花:“秦村长嘴真甜,你平时也这样说话?”

  “呵呵……怎可能?”陆子风笑了,用一种很真诚的腔调说道:“上官姐姐,我说了你可能不信?”

  “不信什么?”

  “我长这么大从没撒过谎,也从没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过这些话,因为我就从来没见过比上官姐姐长得好的女人。”

  “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呵呵……

  说笑之间,两人已到了青云观。

  到了观里,陆子风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给她整了几碟素淡的宵夜,趁着上官吃饭,他急忙烧好了洗澡水。

  桃花水含有丰富的矿物质,有活血、养颜等功效;而野玫瑰中的芳香油成分就更不用说了,其中的那种淡淡的甜香味就非常让人陶醉,加上浴桶乃青云山特有的香柏木制成,被热水一激,香柏中那种柏科植物特有的清芬香味便袅袅升起,具有极佳的镇静作用。

  说白了,这一道汤汤水水便是古人津津乐道的“香汤沐浴”。

  上官好几天都没洗澡了,对于她这种从小生活在都市中的时髦女性来说,洗梳沐浴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当他看到陆子风为她精心准备的沐浴香汤时,她不禁为陆子风的体贴入微和善解人意而怦然心动。

  沐浴的时候,上官沉醉在自己肌肤的美丽中。忽然,她的心里毫无征兆的产生了一种叫做怨恨和愤怒的情绪。

  只有丈夫被偷走的女人才会有她这种感受,只有很优秀的女人被丈夫长期冷落才会有这种怨恨。

  洗完澡,因着头发没干,她便到秦村长的书房里坐了下来。

  秦村长正在书房里凝神定气写字,巨大的书桌上淋淋漓漓摆了一幅行将书就的宣纸斗方,但见满纸云烟、蛇掠虬枝。

  他写的是魏碑,录的是明人洪应明《菜根谭》上的一段文字:

  帘栊高敞,看青山绿水吞吐云烟,识乾坤自在;任乳燕鸣鸠送迎时序,知物我之两忘。

  上官喜好书法,犹崇魏碑。

  魏碑体在风格上天然承袭了魏晋时期人们对待生活的那种洒脱不羁的风度、心灵放牧中那种浪漫奔放的态度。魏碑那种不拘一格的恣肆和宛若天成的古朴拙重,令人望之而脱俗,沉浸在无拘无束的书写中你的内心世界会慢慢升腾起一种酣畅淋漓的自由灵动。可以这么说,魏碑书写的过程实际上是寻求自由的过程。

  写得太好了!不经意间,上官卿云便看得心旌神摇如痴如醉,不由击掌轻赞一声。她有一种忍不住技痒而跃跃欲试的冲动。

  其实小郎中早就发现了白领丽人每晚都要临几张贴,或魏碑、或颜楷、或行草,通过细心观察,他发现上官副总在书法上已颇具造诣。今天这个局就是专门为她而布。甚至可以说,自她住进桃树坪村委会的第二天起,这个局就已经设好,已经静静的在这儿等她好几天了。

  因此,不用她说话,他早已款款为她铺好了宣纸,捧着砚台在身边伺候。

  诗为心声、词乃言志,她想也没想便挥毫泼了下去。

  此乃北宋女词人魏夫人的《菩萨蛮》,表现了这位词风与李清照齐名的贵妇于深宅中后院中寂寞哀怨之意。

  小郎中心里一阵奸笑,点了点脑壳心道:看我给你灌点水洗洗脑壳。

  他援笔在手,刷刷刷三下两下便在另一张宣纸上一挥而就: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聚,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小郎中信手拈来元好问的古董,似是在劝慰她想开些、豁达些,又好像是在质疑:被人们称之为爱情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场场滑稽的逢场作戏而已。收尾时却扎扎实实往她心里又放了一把盐粒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种纸上的你来我往之中,有意之举、无意之相,说是不说、不说是说,字在纸上、意在心中。

  所有的一切全凭当事人其时其地的心境感悟,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过他录的词,不知为何,上官的眼角酸得不行不行的。

  她低着脑壳,不言声地从他手里抽过笔。

  小郎中见状,急忙捧上宣纸砚台伺候,比李公公莲英总管还知趣乖巧。

  上官闭上眼睛略一沉凝,香肩伏在案上一阵急动,南唐后主李煜的《乌夜啼》便跃然纸上:

  林儿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常恨水长东。

  呵呵……陆子风乐得几乎想大笑一场:连窝囊废李煜都搬出来了,可见你心中已绝望之极、怨恨之极,看俺小郎中如何给你脑子里灌洗脑水!

  想了想,呵呵……俺就篡改篡改酸秀才秦观的《鹊桥仙》来给你搭座鹊桥罢。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如何不朝朝暮暮?

  呵呵……上官姐姐,你别怕呀,失去了你老公那棵歪脖子树,还有俺哩!小兔儿乖乖,把门开开,俺要进来……他的心里乐开了花,小时候的歌谣此刻都迸了出来。

  上官香躯微微颤了两颤,黛眉轻蹙杏眼圆睁,紧紧盯住“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几个字看了许久。末了,又把视线移到“两情若是久长时,如何不朝朝暮暮?”这句上。

  这句是陆子风篡改过的,似乎在嘲笑那些始乱终弃薄情寡义之人,极具杀伤力!

  看着看着,上官不由便想到了自己,她忽然跌坐在椅子上垂起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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