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31章 真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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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前陆子风便已看出事态对对方很不利,所以他能处之泰然,他甚至知道现在就有许多记者在巡捕房门口蹲守。因此他便带着一种隔岸观火的心态在等待,他想看看警方最后如和处理此事。

  陈队长喝前两杯酒时他根本不为所动,只微微动了一下嘴唇,心道:爱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看你如何收场?

  当陈队长喝第三杯酒时,陆子风顿时坐不住了,陈队的话说得太重。

  那些牺牲者是烈士、是勇士!我陆子风算个鸟毛,我怎么受得起这个!在谁面前装瘪犊子也不敢在烈士们的英灵前装!哥哥、您饶了我吧,我再不敢装B了……

  他顿时如坐针毡,惶恐的站起身来摆摆手:“捕快叔叔,你的话我受不住,干脆我替你喝了。”

  “兄弟,别叫我叔叔。”陈队长一梗脖子,“这酒你不能喝!这是我和牺牲的弟兄们的事情,我不喝他们会骂我。”

  陆子风如芒在背,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倔强地说道:“捕快大哥,今天的事情该咋办就咋办,啥也不说了,我喝了!”

  青云观的青梅果酒后劲很大,但入口清香绵长,口感很好。这种高度数烈性老白干陆子风很少喝,他想学着陈队长的样儿一口闷掉,结果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不到三分钟,陈队长干掉了整整一斤白酒,酒劲迅速涌了上来,舌头有点发木。

  他走过来拉住陆子风的手,硬着舌头说道:“兄弟,今天的事情问题全出在我头上,你能谅解,我很惭愧。”

  陆子风忽然觉得这个蛮横的陈队长实际上很真诚、很爷们儿,他打了个酒嗝笑道:“千里马还有失蹄的时候,何况你们……”

  “兄……兄弟,你很爽气!”陈队长拍拍他的手,双眼血红,咣当着舌头说道:“实话……实话告诉你,我们其他捕快不一样,我们天天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禁忌药品贩子。你……你可能不知道,刑法规定:携带3.5克禁忌药品便可判处极刑。所以禁忌药品贩子都他妈是铤而走险的……的亡命之徒,身上都有枪支武器。以……以前,我们出现场还很文明,但也因此而死伤惨重!实话告诉你,我们大队的弟兄,除了内勤,十几年来几乎全换了一茬,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好几个卧底人间蒸发至今没有下落,惨呐!有这些血淋淋的教训,弟兄们出警时慢慢也就糙了起来。这不怪他们,怪我,我命令他们这样干的,我不想看着他们在我面前一个个牺牲掉……”

  “大哥,不说了,我明白了。”陆子风只觉得浑身须发皆竖,有一种热腾腾东西在心里直拱,拱得他好难受。

  “不行!我要说,”陈队血红的眼睛瞪了起来。他一把扯掉外衣,露出浑身的伤疤,“你看看,我这算幸运的,十八次受伤居然活了下来,其中两次是弟兄替我挡了子弹。我经常问老天,怎不让子弹把我也打死?怎不让我和他们一起去?他们走了我咋办?天天觉得他们的眼睛在另一个世界盯着我,我他妈喘不过气来……睡觉都睁着眼睛,手机一响魂都飞了……自个儿吃苦受累也就罢了,家里人常年四季也跟着担惊受怕。孩子都十二岁了,长这么大我从没到幼儿园和学校接过一次,回趟家跟做贼似的,怕人跟踪、怕禁忌药品贩子们报复家里人。不怕你笑话,神经绷得太紧,好不容易回趟家,干搂着老婆什么都不想干,老婆骂我是太监阉驴……”

  触目惊心的伤疤,前所未有的震撼,陆子风默然了,眼框子涨得不行不行的。

  门开了,两个年轻捕快走了进来,“队长,你喝多了……”

  “走开,你才喝多了。”陈队长甩手暴喝一声,“不要叫我队长,我不是你们的队长了,一会儿我就打铺盖卷滚蛋,嘿嘿……今后……今后咱就是画舫胡同的片儿管老刘了。”

  “那怎么行?”门外呼啦涌进来一大帮捕快,大伙纷纷说道:“方圆百里的禁忌药品贩子谁不认识你,哪一个不想杀了你?到下面派出所当片儿管你的安全如何保证,你连一星期都活不过去,不行,我们找探长去——-”

  “站住,”陈队长虎眼一翻,厉声喝道:“没有王法了你们?都给我消停点!局长口头命令:巡捕大队集体记大过一次。你们还想被集体开除不成?”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走过去又倒了一茶杯酒,脸上带出一丝笑意:“我这个队长不称职,弟兄们跟着我受牵连,我没脸……这杯酒算我给弟兄们道个歉。”

  捕快们的眼睛霎时都变得红通通了。

  ……

  紧接着,事情越来越复杂,越往后越让陆子风震撼。

  先是滨江分部分部长带着青羊县刘秘书及秦子衿等记者过来了,然后一道道命令也下达下来,再后来就是府衙领导在分部巡捕大队会议室召开记者招待会,专门就此事对向全省人民道歉,并当众宣布了对有关责任人的处理决定。

  尽管秦子衿一直陪在陆子风身边,一直在小声安慰他。但他觉得自己仿佛是鏊子上的烙饼,他很难受,很为陈队长鸣不平。他只觉得陈队长是个好捕快、是个铁骨铮铮的爷们,千里马还有失前蹄的时候,对他的处理过重,上面的领导太没有人情味了。

  “我们一向铁面无私、光明磊落,错了就是错了,作为执政者必须有这样的魄力!个人的荣辱必须服从国家利益。”陈队长一句话便打消了便他的顾虑:“实话告诉你,为了我的安全,明面上把我安排到画舫胡同,实际上悄悄把我安排到青羊县莲花埠户籍室当户籍警去了,禁忌药品贩子找不到我。”

  陆子风忽然想起来了,他悄悄对陈队长说:“陈队长,我刚才看了你身上的伤疤,有一处伤疤刚好在肾络上,导致肾气上下不通,所以你搂着嫂子不想干事……”

  “操!你个小兔崽子!”陈队在他脑壳上拍了一巴掌,红着脸看了旁边的秦子衿一眼,笑呵呵骂了他一句:“你才多大?你懂个毛哇!”

  “你别管我多大了,我是大夫,我能治。我家就在莲花乡桃树坪村,等你到了莲花我来找你,一针下去保你生龙活虎锐不可当、嫂子乐得嗷嗷叫,她再不会骂你太监阉驴了。”

  “真的?”陈队认起真来:“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有的是时间治病调养,你要能给治好,哥哥请你喝酒。”

  “真的,你不信问子衿。”他拍着胸脯指了指面色绯红的秦子衿。

  他俩声音虽然不大,秦子衿在一边却听得一清二楚,陆子风这话有很大的语病,她一听就急了,悄悄在他手臂上狠拧一把,“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陆子风吃痛,立时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我是说,秦记者知道我是大夫。”

  噢……陈队长看着他俩怪怪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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