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可看了看江婉婉灰暗的眸子，以及那眸子里倔强如铁的光，终究还是闭了嘴巴。
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可惜的，可如今，他们已经离婚了，事已成定局，还是顺其自然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化工厂那边已经基本完工，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商利伟每天都要去工地上查看，或者打电话详细咨询工地的情况，生怕出了一丁点的闪失。
江婉婉每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那片湖，却平静的没有任何涟漪。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只坐等结果就好。
就在化工厂眼看可以投入生产的时候，寒氏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这天，寒老爷子亲自来到利伟集团，将一本毁约书扔在了商利伟的面前。
商利伟看看桌子上已经有些散乱的文件，心里猛地一震，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恭敬谦和的模样。
“寒老爷子，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您别跟我这个不懂事的晚辈斤斤计较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商利伟这般恭敬的模样，却没有换来什么好言好语。
寒老爷子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后背微微往后一靠，双腿交叠，有点苍老的双手握在一起，轻轻摩挲着，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挑剔和不耐。
那姿态，那气势，怎是一个霸道能够形容的。
江婉婉看着他，心里渐渐浮现出寒擎的模样。
她平日里见老爷子，都是在家里，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
如今看到他这一面，江婉婉也终于可以想象，他当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模样了。
寒老爷子一直没有说话，商利伟的心里一再发毛，不得已将文件拿起来，大致看了一遍。
可一边看，他的脸色就越加的难看。
最后，他将文件夹猛地一下合上，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寒老爷子，“寒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要和我们违约，您要收回那块地？”
寒老爷子看看他，目光如炬，“白纸黑字，商总不会看不明白吧？”
“可为什么呢？当初我是靠正常流程得到这块地的，为什么您要突然违约呢？”
“那又怎样？我是绝不同意在这块地上盖化工厂的。商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就将周围那么多人的生命安危不管不顾吧？”
“可……”
商利伟还想要争取，可老爷子压根儿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好了，不用再说了，这块地我是铁定要收回去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商利伟也听说过寒老爷子在商场上的手腕，他决定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办不成的时候。
他心里很清楚，今天这件事情恐怕再无胜算了。
可他一想到那化工厂已经投入了那么多的资金，那么多的人力，这个时候被叫停，心里就疼的滴血。
他梗着脖子道，“寒老爷子，违约是要交违约金的，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寒老爷子冷笑了一声，摆摆手，身后的一名助理就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将手机屏幕对准商利伟的脸，“商总，违约金已经打到贵公司的账户，请注意查收。”
商利伟一怔，心里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小希望，又再一次破灭了。
而且这一次是彻底的破灭。
他转头看了看江婉婉，江婉婉以为他是在向她求助，刚想开口向老爷子求情，手腕就被他给抓住了。
她看着他，只见他摇摇头，嘴巴张了张，似乎是在说，“算了。”
江婉婉佯装担心的拧了拧眉，商利伟却苦笑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寒老爷子。
“寒老爷子，我一直认为像寒氏这样的公司，都是最守信誉的，都是最靠得住的，都是最公平公正的，不会因为自己的实力强大就为难我们这些小公司。可今天您的做法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看来，在商场上，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都是尔虞我诈，为了一个利字，不择手段。”
商利伟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绝望来形容了，自然说不出什么好听话。
可寒老爷子压根儿就不在乎，用下巴朝桌子的方向点了点，“有着说废话的功夫，还是早点签字吧。”
商利伟无奈，只好在违约书的另一方下面签了字。
助理将签好了的文件拿过来，寒老爷子过目后轻轻的嗤笑了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商总好自为之。”
说完，寒老爷子就带着人离开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压抑了。
刚刚签协议的时候，还有其他的助理以及这个项目的主管在场，可寒老爷子一走，他们怕商利伟发飙迁怒于他们，纷纷找了借口离开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江婉婉和商利伟两个人。
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的温度也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
江婉婉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虽然还是原来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但背影里的那抹颓败和无奈，还是抑制不住的显露出来。
他不言，她不语。
就这样，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
直到一个同事不知所以的闯进来，又匆匆忙忙的离开。
会议室里的气氛才被打破。
商利伟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江婉婉，无奈的笑了笑。
“婉婉，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如此的失败？”
江婉婉往前探了探身子，眼睛对上他的眼睛看了好久，商利伟莫名其妙，“你在看什么？”
“看你眼睛里的负面情绪啊？”
商利伟又是苦笑了一下，“怎么样？看到了吗？”
“恩，看到了，很多负面情绪，黑压压的，像是藏了暴风雨的乌云。”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失败？”
“可是啊。”江婉婉还是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可是你的眼睛还是很好看。”
商利伟心头一动，“婉婉。”
江婉婉笑了，“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但我相信，一切都是暂时的。你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会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住吧？不过是一个项目的失败，不能否定你这个人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