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程峰也看见了江婉婉，刚想往前一步，又退了回来，脸上的的表情都收敛，只剩下一丝疏离。
他微微弯了弯身子，言语恭敬道，“夫人。”
江婉婉的眼神也微微暗了暗，平时，他对她没有这么谦逊的，谦逊到陌生。
“恩，寒擎在楼上吗？”
“是，寒总在卧室。”
江婉婉没有动，只是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峰又说了一句，“夫人，寒总在卧室等您。”
江婉婉心里一怔，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刚要上楼，程峰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夫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婉婉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夫人，我到现在还能记起，当初寒总在记者会上，宣布给您一般股份时的场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您，可只有寒总一个人的脸上，是隐隐的幸福感，那个时候，他是满足的。因为他守护了他最珍惜的人，他很开心，就算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江婉婉的身体一点点的绷紧，但始终没有回头。
程峰看看她，眼神里多了点点的埋怨，“夫人，您知道您今天做的事情像什么吗？就像是寒总给了您一把刀让您防身，您却用这把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程峰的声音都有点颤抖，江婉婉知道他是真的气愤，真的想为寒擎抱不平。
他跟了他那么多年，自然心疼他。
其实，她也心疼，她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伤害了寒擎，可是……
她没办法！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始至终，江婉婉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就站在楼梯上，听着程峰一句句的埋怨，心里一点点的变冷，变硬，成为一块石头。
程峰说了那么多，可没有换来江婉婉的只字片语。
程峰失望的叹了口气，“作为一个助理，我真的是说太多了，对不起。您赶紧上楼吧。”
江婉婉的脚步重新迈出去，朝卧室走去。
程峰看着她依旧潇洒的背影，唇角扬起一丝苦笑，“这个冷血的女人，总裁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江婉婉推开卧室的门进去，屋子里光线很暗，所有能关上的门都关着，所有能拉上的窗帘都拉着，屋子被笼罩在一片浓重的压抑感中。
江婉婉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进去。
屋子里实在太暗了，一时间，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站在那里，等着眼睛适应了光线，再去找寒擎在哪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啪”的一声，与此同时，一抹小小的火苗在空气中亮起。
江婉婉看过去，寒擎的脸出现在火苗后面，他垂着眼皮点烟，光线灰暗，看不清楚他眼睛里的情绪。
可，他脸上的失落，那么明显，那么憔悴，那么让人……心疼！
寒擎点完烟，火光再次消失，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
只有他指间的烟，隐隐亮着，忽明忽暗。
其实，他平时是不抽烟的，因为他的喉咙比较脆弱，经常会得咽炎，所以他受不得这烟味。
江婉婉心里一拧，上前就把烟从他手里抢过来，碾灭在烟灰缸里。
可下一秒，寒擎又拿起一支烟，重新点上。
江婉婉也再次重复，将烟碾灭。
寒擎又拿起第三根烟，正要点，江婉婉突然发作，一把将烟抢过来，并且把桌子上的半包烟全部攥在手里。
“寒擎，我知道你不痛快，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可你这样糟践自己，值得吗？”
一句话，像是把整个房间推进了无边无尽的深渊，压抑到让人窒息。
寒擎缓缓站起来，他刚要开口说话，嗓子不舒服的咳嗽了两声，那模样，当真颓败的一塌糊涂。
恐怕，除了江婉婉，再没人见过寒擎这幅样子。
他走到江婉婉面前，一只大手慢慢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却很轻。
“我糟践自己？难道你不是吗？你这样做，难道心里就不难过？”
江婉婉的眼圈红了一次又一次，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谢房间里的黑暗，这样，他就看不见她眼睛里的害怕和抱歉。
“你说话啊？你难过吗？”寒擎不死心的继续问，可江婉婉就是倔强的不回答。
寒擎的耐心顿然消失，压抑了好久的情绪瞬间爆发，“说啊！说你难过！说你难过！你说啊！”
他的情绪已经崩溃，可他的心里依旧抱着一丝希望。
只要她说，只要她说她也难过，只要她说她也不想这么做，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就原谅她。
他可以不问原因，什么都不问，无条件的原谅她。
可是！
江婉婉抬起眼皮，在黑暗的屋子里，她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晶亮，她看着他，拳心在身侧一点点的收紧。
“寒擎。”只两个字，就像是费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喘息间，她将眼泪使劲儿的逼退，“寒擎，你错了。我没有难过，也没有什么目的，我做的事情，都是出自内心，这，便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再说一遍？”寒擎不信，他不信。“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
“不用了，就算再说一百遍，也是如此。寒擎，我和你一直都是名义夫妻，我希望以后还是。”
江婉婉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可寒擎却没再说话。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慢慢的，江婉婉觉得自己的下巴一点点的被放开，她抬眼去看寒擎，只见他垂下手臂，往后退了几步，退到沙发处的时候，一下子坐在后面。
江婉婉想要过去扶他，靠在最近的时候，却听见寒擎对着她的耳朵，用一种低沉到阴郁的声音对她说，“江婉婉，我爱你。”
江婉婉浑身一怔，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可还没等她心中燃起小小的雀跃，还没等她考虑要怎么回答，寒擎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从这一秒开始，我选择放弃你，永远，放弃你。”
黑暗中，寒擎垂着眼皮，江婉婉没有看见他眼底的绝望和无奈。
寒擎也没有看到，江婉婉眸子里的眼泪。
就这样，他们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江婉婉站直身子，几乎将自己的唇瓣咬破，才将眼泪逼回去，努力平复了心里的波澜，平静的说，“那，现在……”
“现在，爷爷身体最近一直不好，我不想刺激他，等他身体好一些，我们就正式离婚。在这之前，我们就同以前一样，名义夫妻。”
“好。”
江婉婉应了一声，就匆忙出了卧室。
寒擎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嘲，“江婉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我吗？”
江婉婉一口气跑下楼，直到跑到餐厅，才气喘吁吁的靠在墙上，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