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我瞪着眼睛看着尚子琪，眼神里是掩饰不住地悲哀。
我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却想要听到尚子琪亲口说出来。
这真是一种自虐的行为，但是现在，唯有这种自虐能让我真正看清楚眼前的形势，让我从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中清醒过来。
看着这张明明我十分熟悉，但是现在看来却很陌生的脸，任凭泪水不停地滑落。
我从来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软弱，因为一旦暴露出自己的弱点，那就可能成为别人手里的把柄。
这是大忌！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一样，她是我在月上紫荆的支柱，为了能够和她一起过上向往的自由生活，我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虽然现在，我今天的这种处境已经不单纯的因为最初的目的了，可是谁都不能忽视，那最初的执着和向往，是促使我走上这条道路的最重要的原因。
可是，我却悲哀地发现，现在这个支柱在不断地崩踏，我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坚持究竟有什么意义。
“所以呢？！初晓薇，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尚子琪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似乎是以前强自压抑着的那些愤怒和不甘在一刻全体爆发了一般，“我们是一起来到月上紫荆的，一起被培养成了最优秀的夜莺，我之前的成绩甚至比你还要好，可是现在呢，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如果在这样下去，那等着我的日子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不想变成被万人骑的婊子！同样是夜莺，同样是靠着出卖色相讨男人的欢心，为什么你可以高高在上，名利双收，我却要被人踩在脚底下，甚至是被你——”
说道这里，尚子琪愤恨地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我，“甚至是被你踩在脚底下！我不甘心，知道吗，初晓薇，你能做的，我同样也可以做，而且可以做的比你更好！”
尚子琪的眼中冒着怒火，大声地向我嘶吼着，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尚子琪，我知道，这一刻她说的话全都是她的真心话。
我把她踩在了脚下……
呵，原来，她竟然这般的恨我！
我痛苦又悲哀的闭了闭眼睛，伸手摸了摸满脸冰冷的泪水。
我终于知道慕远哲和李晓东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被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原来竟是这样子的痛且悲凉。
以前和尚子琪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不管是被黄七爷严刑拷打，凌辱折磨，还是在月上时最初的那些非人的“调教”，还有之后那些一起生活的虽然不甚美好但是却充满了亲情的片段，一一在我的眼前浮现，却又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地在心里崩塌了。
我知道，那样的日子，那样的尚子琪和初晓薇，已经再也不复存在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眼中已经是一派冷静。
“其实，从那一次甄选玉托时，你就已经记恨我了，是不是？你恨我把你挤了下来，你觉得是我抢走了你的机会，对吗？”我扯了扯嘴角苦笑不已。
那时候，我之所以会把尚子琪挤下来，是因为如果不是我，也会有其他的夜莺这么做的，那一次的机会，如果是我去，把握更大一些。
我那时候，是真的想要带着尚子琪去过我们向往的自由生活。
可是没有想到，那一次的竞争，竟然成了分裂我们关系的导火索。
尚子琪转过脸去不看我，也没有回答我的话，但是从她的沉默和冰冷无情的表情中，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呵——所以，你恨不得划花我的脸，恨不得用针次烂我的脑子，尚子琪，难道你恨我已经恨到这种地步了吗……”这句话在我的心里转着，我真的很想这个时候就说出来，当着她的面问个清楚，但是，最终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是别人，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嘴下留情。
可是，这个人是尚子琪……
虽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尚子琪了，但是，我仍旧没有办法做到像她那么绝情。
我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或许，是因为我那样做真的伤了她的心。毕竟，的确是因为那一次的昆明之行，让我从此摆脱了夜莺这个身份，变成了月上天子眼前的红人。
虽然，这只是表面的现象……
“我知道……”我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多么悲哀！
从此之后，我只有一个人了，只是我自己一个人了。
原来像我这种身份，甚至连一个真心的朋友都不会有……
可是，即使是这样，即使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我心里却还有一丝奢望，我只希望有一天，我和尚子琪还能能够回到以前的样子。
走出大门的时候，我看到了李晓东，他仍旧站在门口，嘴角带着一丝像是小丑一般滑稽的笑。
刚才尚子琪的声音那么大，他一定全都听到了。
他现在的这种笑，是再嘲笑我吗？
巴心巴肺地对别人好，最后却落得个被人背叛和嫌弃的下场。
他现在一定觉得，我以前因为他和尚子琪的事情而和他闹矛盾的举动十分可笑。
我不想去深究他笑里面的含义，我也没有心情去深究那些。
我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李晓东在我进门之前说的话。
他那时候的话分明是在提醒我让我小心。
再联系到他刚才的笑，突然觉得那笑中似乎还带着些其他的成分，比如说无奈和同情。
我猛地转身，想要看清楚李晓东那笑中的含义，但是，等我转过头去的时候，李晓东已经恢复了平日里一贯的冷情模样，变得面无表情了。
甚至，看到我回头看他时，也懒得给我一个表情变化，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我。
我又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那个人是李晓东，是慕远哲身边的一条狗，不，不仅仅是慕远哲，甚至是慕轩，他都维持着，他是一个双面间谍，这种人，他怎么可能好心的提醒我，甚至还同情我，可怜我？
“谈完了？”我刚打算离开，身后却传来了慕远哲温柔的声音，同时，一双炙热的大手也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主人……”我小声喃喃，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眼底的情绪，声音里带着落寞和感伤。
和自己的好朋友闹成这样，落寞和感伤是最正常不过的了，想来这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进来和我谈谈吧，我想你现在似乎需要有个人倾诉……”慕远哲说道，俊美的脸上露出善解人意的神情。
似乎是因为他现在已经信任我了，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心腹，所以才会变得这么温柔。
但是他深邃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知道，慕远哲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男人，商人的精明和算计在他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他现在能够答应让尚子琪做他的行动秘书，整天待在他的身边，成为月上紫荆杀出来的一匹黑马，站在令那些夜莺们心慕不已的位置上，尚子琪是一定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或者说，她有让慕远哲给她这个身份的资本。
而这个资本是怎么来的，我现在用膝盖想就能想明白了。
她一定是对慕远哲说了很多我和她说过的小秘密，甚至包括，我已经失身于江辰希这件事情。
所以，这看似不经意的找个人倾诉，其实对我来说是步步如履薄冰，我知道如果一个不小心，说不定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甚至，还会给我自己带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