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皆大欢喜了？”青画觉得心口堵得慌——这感觉，像是被猪油蒙了心，腻的难受。
东留知道青画心里不自在，更何况还看到了清黎，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清黎了。
“我们去外面吧。”东留抓住青画的手带着她出去了，青画看了一眼还跪着的月神，微微皱眉，走了。
怎么选择，都是她的事了。她只是习惯把她护在身后，但的确不能护她一辈子。
入夜，青画坐在药王岛口，海风阵阵吹来，带着淡淡的咸涩味道，吹散了一整天的忙碌。不愧是蓬莱仙岛，坐在这儿连看天空的星星都觉得明亮了不，繁星倒映在海水中随着粼粼波光，幽静的恰到好处。
“鞋子浸湿了。”
“没关系。”青画笑笑，索性直接脱了鞋袜把脚伸到海水里，扑腾了两下又回头看换了一身紫纱罗裙的月神，“你要来吗？”
月神摇摇头，“不了。”
“也是，你现在是药老的弟子了，那老古板肯定规矩很多。”
月神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不高兴了，因为我拜药老为师。”
“也不是。”青画挠挠头，“那个紫檀……好像很厉害，我怕你吃亏。”
怎么会不厉害，紫檀不是东留救的，只是在路上遇到了而已，别的不说，光是能从计洛手中逃出来就很了不起了，可她偏偏表现的温婉可人，不显山露水让人看不出来，这样心思深沉的角色最是可怕了，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从背后捅你一刀，还是含着笑捅刀子。
“我没事。”
“还说没事！”青画走到月神面前捏住她的两个腮帮子，不无担忧道，“从那个紫檀仙子出现开始，你的脸就一直板着再没笑过，我真怕你留在这儿十年百年之后变得不会笑了，月神，你要是受委屈了怎么办？”
月神扯出一个微笑，又摇了摇头，“是我冲动了，可我看着紫檀仙子眼睛里的笑意时就是没有办法冷静，你说得对，计洛那样的人怎么会让紫檀逃出来，必然，是他主动放了紫檀。”
青画抿唇，假装没有听懂，提着裙摆忽然道：“月神，我来给你跳支舞吧！”
狐，无论是仙是妖都擅魅惑，长袖善舞者居多。青画以前特意学的，她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学起来毫不费劲，后来去了凤凰竹林跟了莲祗才没再练过，要不然让莲祗那老胳膊老腿的来教她跳舞——想想都觉得惊悚。
可就算多年未练，青画跳起来时还是不见生疏，她一脚踩进海水中，溅起浪花老高，她就在这浪花之中旋转起来，荷叶边的裙摆一上一下的翩转，她的一双天足在月光下如玉般剔透，抬起、落下，带起水珠一片，忽然就这么飞起来了，海水似带般缠绕着她飞旋向上，最后又重重落下，如下雨般，将月神的衣服都淋湿了。
月神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有种大海替她哭过了的感觉。
“上善若水……吗？”月神忽然笑了，张开双手仿佛在迎接这场意外“落雨”，畅快淋漓。
不远处，两个男人并肩而立，看着这场心血来潮的翩然起舞，在空中翩翩起舞的人在笑，弯着嘴角身姿妖娆；张开双手的人也在笑，咧开了嘴心思恣意。海水幽邃，倒映了两人的身影，一静一动，好不潇洒。连看的人都觉得羡慕，何得何能，才能见过此情此景。
“东留，这样我更不会放手了。”
东留瞥了一眼清黎，“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
“你就不担心？”清黎也看着东留，“我于你而言就这么没有威慑力，你也太自信了。”
“不是我自信，而是对青画有信心。”东留淡淡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把青画交给你来照顾大概是最好的。”
清黎皱眉，“什么叫你死了。”
“没什么。”东留摇摇头，“倒是你，想清楚，你真的是想得到青画吗？就算是你的族人会接受她吗？恐怕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天后了。”
清黎揉了揉额角，“姑姑一向疼我。”
“所以更不会由着你，此次天后寿诞我们必不会去，你若是有闲功夫可以去试探一番，看天后会不会允许一个失势的帝姬做她的侄媳妇。”东留道，“更何况，天后一向讨厌青丘狐族。”
清黎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的直跳，忍不住去想，蜃楼出现在这儿是不是也是天后授意？
再看岸边两人，青画是跳够了，额上只沾染了点点水光，可月神就惨了，浑身湿透，那紫纱本就薄，这一湿透穿了就跟没穿似的。
隐隐约约，身姿玲珑，看得青画直“啧啧”，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别看月神平日穿的中规中矩，还正经挺有看头，“前凸后翘，倾城之姿，美人儿你说要嫁给我还作数不？”
月神斜了她一眼——她这算是被个女人调～戏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件黑色的长衫飞过来遮到她脸上，月神把长衫拉下来，立刻披上裹住自己，对东留点了点头，“多谢。”也不知是在谢什么。
青画从东留一出现就直直的盯着他看了，举着双手曲成爪状凶得跟什么似的，仿佛只要东留一转头看月神她随时伸手去挠他，等月神匆匆走了，她才凶巴巴道：“说，你看见了多少？”
东留摸了摸下巴，还一本正经的思考了半晌才说：“胸……是不是比你大了点？”
“嘶——”青画倒抽一口冷气，一把抓住东留的衣领晃啊晃，“你居然看见那么多！呔，不对，你干嘛拿她和我比较，还说比我大……我有那么小么！”
东留点头晃脑强忍着笑意道：“没办法，谁叫我就看过你的……”
“我那时才多大！还没完全长好，你现在看看！”说着，青画就抓着东留的手忘前面一放。
“呵——”这回轮到东留倒吸一口冷气了，他覆在青画胸~上的手微微一抖，像是不受他控制似得，想要去捏一捏……
青画眨巴眨巴眼，脸色通红，她是脑子抽抽了才会干这种事呀，实在是……干的太漂亮了！想到这儿，青画咧嘴笑了，“嘿嘿！”
东留：“……”
“怎么样，有没有比月神的……”
“闭嘴！”东留一甩手，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在星空下也能看得很清楚，他瞪了青画一眼，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大小……简直了……
不过，果然看和摸的感受真的不一样啊！
“怎么怎么~东留你的脸好红，害羞了？”青画一下子跳到东留背上，双腿死死地缠在东留腰上，左扭右扭就是不下去。
东留无奈的叹了口气，背着她往回走，两人也不闹了，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在这儿住几天？”
“恩。”青画蹭了蹭东留的背，“我还放心不下月神，至少要陪她一段时间。”
东留淡笑，“恩，好。”
“等回去了，我们就去京都，还是去云游天下？”
“恩，都行。”
“真的？都听我的？”
“恩。”
“那我要你……快跑！驾！”
“……”
这才是青画，总是好心的为别人找想，不问缘由的对别人付出一腔真心，所以在知离和清黎的事上才那样的伤心。
她不是真的恨谁，有的时候，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自己的软弱、怯懦而愤恨，如此而已。
所以她才耀眼，所以大家才喜欢她，愿意疼爱她，可最后，还是伤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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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东留的衣服，月神穿梭在黑夜之中，她皮肤白，裹了一身黑看上去像是……头在飘？
月神倒是没多想这些，她只想快点回到小屋把一身湿衣换下来，，一点都不想碰见熟人。
只是……月神顿了顿，望着黑漆漆的四周，扶额——这是哪儿？药庐怎么会有这么黑暗的地方？
“阿嚏！”怎么连月亮都躲进云层了？月神揉了揉鼻子无意一瞥，看到远远走近的人影愣了一下，“谁在那儿？”
“冷吗？”黑影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厚厚的云层渐渐被风吹散，皎月重新露出身影，四周渐渐的明亮起来，来人的面孔也渐渐看清了。
月神怔愣住，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喃喃：“计洛……”
“是我。”计洛走近她，将披着的披风一扯，为她系上，“我不太喜欢你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
月神转过头冷冷道：“这里是药王岛，魔君就这样闯进来不好吧，还是快走吧，一会儿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恩。”计洛应了声，声音懒散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他捻住月神的一缕黑发凑到鼻子下深吸了一口，轻笑道，“药王岛又如何，又不是没进来过。”
月神抿了抿唇，她笑不出来，更哭不出来，她只是沉默着，把披风拉紧了。
“不想说话吗？”计洛笑了笑，“那就陪我坐一会儿吧，不说话也行。”
月神皱了皱眉，“月神没有不想说话，你是来看紫檀仙子的？她在……”
“为什么这么认为，你希望我是来找她的？”
“你把紫檀仙子送回来，半路丢给东留，所以不放心回来看看吗？”月神不答反问，又扯了扯披风。
计洛上下扫了她一眼，勾唇轻笑，“你很紧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扯披风。”
月神摇摇头，“我得走了，很晚了。”
计洛也不拦她，只是跟着她，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那儿，默默地，似乎就是想看看她而已。
他们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记不得了，甚至是他的音容她都快忘了。他们之间似乎就是这样，见一次面却要用更久的时间来遗忘。
然而刻在心底的印记，要怎么才能忘了呢？把心剜了吗？
“啊——”忽然一声尖叫划破天际，月神一愣，“这、是青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