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奶奶也在家啊,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就安心去上班吧。”金有彬第一次对尹智宇那像裹脚布一样长的交代感到无奈,他到底是有多少想说的话,从刚才到现在一步三回头,自己都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了,他口不干自己的腿也酸啊。
她可以理解他第一次当爹的心情,可是这么会念跟他的一派温文尔雅实在很不相像啊。
尹智宇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啰嗦了,外面的风有些凉,他也不放心让她站太久,所以让她赶紧进去自己再走。
金有彬看着他紧张自己的样子,心里其实很高兴,可是也不希望他太小心了,毕竟往后还有好几个月,他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就守在自己身边吧。
“怎么了,想睡了?”尹佩看一进来就只打哈欠的金有彬说道。
金有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才刚吃完饭不久,离午睡的时间还很早,可是自己的睡意总是特别浓。
“这也正常,怀孕的人都特别嗜睡……”
“砰”
金有彬和尹佩都朝身后望去,旁边站着呆愣的关之慧还有一地的碎玻璃。
金有彬赶紧走过去看她有没有受伤,“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尹佩看着一地的碎玻璃渣子,赶紧叫佣人来清理干净。
关之慧看着忙乱的场面,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出神就……”关之慧有些紧张地解释着。
看着她紧张地样子,尹佩在旁一直说没有关系,还叫金有彬陪她上楼休息一下,关之慧地整个心思都在刚才听到的那件事上,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难怪两个人都住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讲过,关之慧一下子变得有些偏激,有些事想不通她就全部归罪于别人。
金有彬当然知道她在生气,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真正生气的理由是什么,因为自己没告诉她这件事吗,其实在她怀孕之后,她就打算等害喜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之后就回家跟父母说明所有的事。
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先一步来找自己。
“之慧,我……”
“阿姨他们也不知道吧,你要怎么解释,你跟智宇……先生有孩子的事。我不知道不要紧,他们也不知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关之慧有些气愤。
金有彬有些微微的愣神,事实上她根本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件事,只是她需要时间,孩子只是一个意外,但是她也没有打算不告诉他们。
“之慧,这当中的事情很复杂,我只是不想辜负智宇对我的心意,你知道的,镇豪走了,几乎带走了我对生活的所有希望,我曾经想过就这样流浪好了,心没有安定就不会感觉到痛,可是智宇找到了我,那时候我发现他和我真的很像,一样的执着,一样的渴望爱,所以……”
“我知道了,你总有你的理由,而这些不需要向我解释,你也赶紧回房间休息吧。”关之慧背过身去,金有彬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这好像是第一次她背向自己,完全将自己拒于心房之外的样子,金有彬觉得有些难过,只能离开她的房间。
躺在床上,刚才有的睡意早就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她总觉得现在的关之慧跟以前相比变了很多,而两人的关系也在微妙地发生变化,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自己当初下这个决定也是很不容易的。
好像无论她怎么做,她都觉得自己是在欺骗她,翻来覆去想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却忘记问关之慧为什么这么匆忙来h市。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那声关门声传进耳朵,眼眶里的泪水就这样滑落。
她并不想那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体里好像有两个声音在叫嚣着,你应该生气的,向她发火。你不该这么对她,她不是你最好的姐妹吗。
终究不能掩藏心里面最真实的一面,自己生气不是因为她的隐瞒,而是她跟自己心仪的男人在一起还有了一个孩子,这才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事情,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讨厌,可是最可怕的事自己好像越来越不能控制了。
“你一大早的就这么冲进我家里还乱找一通,我作为这个房子的主人应该有资格问你一下你到底在找什么吧。”倪顺心一边揉着蓬乱的头发,一边看旁边翻得正起劲的然小可说道。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啊,而且她前天才收拾好的房子啊,被她这么一弄自己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玉佩,一只玉佩你看到了吗?”然小可的表情异常的紧张。
倪顺心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是为了那只做工粗糙的玉佩啊,她的好奇心顿时膨胀,难道是什么家传宝物才让她这么紧张,可是那只家传宝物会不会太寒酸了点啊,至少做个花案清晰一点的啊。
倪顺心顿时玩心大起,谁叫上次她让自己那么尴尬,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这回一定要好好捞回一本。
“玉佩,什么玉佩啊,应该不在我这里吧,要是在的话我前天收拾的时候就看见了。”
果然,然小可的表情顿时暗了下去,打着招呼就想离开,可是倪顺心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何况那只玉佩的确是在她的手上啊。
“你好像很在意那只玉佩,谁送的啊?”
“没谁,只是留在身边很多年了,一下子没了,心里觉得舍不得而已。”然小可语气淡淡地回答,可是却怎么也遮不住那浓浓的失落感,倪顺心当然听出来了。
这小妮子的嘴巴还挺硬的,这样了,还不肯说实话,她敢百分之九十肯定这个玉佩要么就是她情郎送的,要不就是她打算送给情郎的。
然小可觉得或许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这样可能更好,自己就不用再纠结了。
“要不要喝一杯,冰箱里有瓶红酒,85年的。上次有彬拿过来还没开掉,你今天算是有口福了。”倪顺心看对方一脸郁闷的样子,准备舍命陪君子。
倪顺心想想也好,自己正愁没有地方解闷。
好吧,倪顺心本来是想着人喝醉了之后会比较好说话,所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可是眼看她的孩子快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为什么敌方的意志力仍然这么顽强呢。
然小可起先只是小口地抿着,心里烦闷,没过多久酒意上来了,就拿起红酒瓶在那里猛灌。
倪顺心被吓到了,就算这酒再珍贵,可是也没有必要这么如狼似虎吧,这丫头今天很不对劲啊。
“给,我看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你玩死了,你还是赶快走吧,省得吐得我一地都是。”倪顺心赶紧将玉佩交出,她这是走的哪国的霉运,偏偏遇上了一个酒鬼。
然小可没想过还在,就在刚才那一刻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忘掉,可是为什么还要出现。
倪顺心看她只是看着玉佩发呆,根本没有想过伸手去接的样子,拉过她的手放在她的掌心,反正她已经物归原主了,爱怎么处理是她的事情,她要去补眠,晚上还要去看有彬呢。
客厅里只剩下然小可一个人在发呆,手上的玉佩好像变得很烫手,渐渐地泛着光亮,很美……
那年的烟花格外灿烂,自己好像在青春那个地点追逐着火花游戏,绚丽而短暂,结束之后留下的并不是对美好事物的回忆,而是美好事物消失后心里怎么也不能弥补的空缺。
那年自己十六,他二十六,她还清楚地记得她的外号,肥猪。而他则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一个梦,自己是凡尘,他却是天上的星辰,他们之间隔着的又岂止是一条银河的距离那么简单。
最美好的时光,她仰望着那片人人向往的星空,一点点地将自己零星的记忆积攒起来,度过了最美的青春花季。
可是美好总是短暂的,正如人总爱做自己想做的梦,记住自己想要记住的事情一样,她也很想忘掉过往的不愉快,重新开始,可是脚步太沉重了,想要走的路不知不觉歪斜了都不知道,她还能往正确的方向奔跑吗?
“很好看吧,我觉得小然很适合烟花呢,绽放了才知道原来是这么美好。”
那是她活了十六年之后,听到的最美好的一句话,她是烟花,她会绽放在他的天空。
可是后来她才明白烟花再美好终究有落下的一天,只是短暂的停留。
将手伸向窗外,垂落的流苏随风而摆,要落下的,终究要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