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暗夜中,走出一人来。墨色的长衫与夜色混为一体,眉宇英挺,身姿挺拔。
见着此人,福管家心中一跳,脱口道,“他怎么又来了?”声音虽轻,但是凤清儿还是听到了,望着她询问的眼神,他叹了口气道,“今天韩公子来了好几趟,说是要找小姐您,我跟他说您出了远门,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让他改日再来,没想到他不死心,竟是守在附近等着您回来。”说着,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惠崇玄,他特意等在门口,就是想看看这个韩淞走没走。之前韩淞上门提亲,凤府上下人尽皆知,虽说被家主和清儿小姐严词拒绝,但说出去到底影响不好。眼下惠公子和自家小姐关系这么好,若是让他知道,会不会……
福管家的担心是多余的,早在百草汇惠崇玄就认识韩淞,虽说当时他对凤清儿过度的表现关心确实是让他有种危机感,不过事后就没什么了,毕竟相处这些日子以来,除了那次的“偶遇”,清儿未与韩淞再见过一面,并且提都未提过。
他看得出来,清儿对他无情,一切只是韩淞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饶是这样,再次看到韩淞,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在这世上,还没有哪个男子能容许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偷窥掂记。
望着从夜色中一步步走近的韩淞,凤清儿脑子出现瞬间的混乱,眸中闪过复杂之色,到底要如何解释才能让韩淞知难而退。她与他相识了十几年,想到儿时他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多少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只是这种感情不是爱。她明白,他应该也会明白。
为何还要继续纠缠不清?
她不想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而伤了这份珍贵的友情,让它没有回转的余地。
对本就朋友不多的凤清儿来说,韩淞,她不想失去。
然,世事哪能尽如美好。
“清儿,你去哪里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天!”
初见的欣喜旋即被一抹浓重的阴沉给取代,在三步之遥的距离,韩淞顿住,余光瞥向凤清儿身后的男子,目光微移,然后落在凤守成的身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凤伯父,许久不见,可还好?”
“老样子,呵呵!”年轻人的事,他不想掺和,况且他知道清儿有自己的想法,她会自己拿主意,凤守成摆手道,“你们聊吧,我先进去了。”说罢,他转身向屋内走去。
凤清儿目送父亲的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被大门阻隔,她不想面对韩淞,可是该来的终归是要来。
“韩大哥,你找我有事?”平静的话语,带着疏离。韩淞心中微紧,他与清儿何时变成这样了。
“上次听说你中毒受伤,我来了几次,福伯说你不在府中养病,让我过些时日再来,现在看你的样子,该是无大碍了,谢天谢地!”话音刚落,他的瞳孔忽地骤然一缩,一只温热的大掌将凤清儿葱白的小手紧紧包住,惠崇玄挑衅似地抬起下巴,道“多谢韩公子对我未婚妻的关心,她一直都在我那里养病,前几日才回来。”
“未婚妻?”韩淞如遭雷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惠崇玄那只紧紧覆盖在凤清儿手上的大掌,真真切切的告诉他,事实如此!
可,事实真如此吗?
“清儿,他说的可是真的?”他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凤清儿和他有了婚约,这么大的事为何他不知道?
何止他不知道,整个莲城的人都没听说过。
离中毒受伤到现在,差不多已过了大半月了,刚得知消息时,韩淞立马来了凤府,可是一打听,府中上下一干人等都说她不在府里,当时他就好奇,清儿在莲城除了他和叶云飞关系好点外,基本上没什么朋友。而叶云飞刚好在那段时间去外地不在莲城,那么清儿会去哪儿了呢?
他不是没想到过惠崇玄两兄弟,但是据下面打探来的消息,惠崇玄两兄弟是最近才出现在莲城的,以前跟凤家也不熟。如此,凤家怎么会愿意把清儿交付给一个与凤家毫不相干的人来照顾?
“你别听……”凤清儿嗔怪地瞪了眼惠崇玄,澄清的话语到了嘴边又顿住了,在韩淞希冀的目光下,她忽地语锋一转,点头道,“算是真的吧,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跟父亲和家主说这件事,所以外面的人暂且还不知道。”
她虽与惠崇玄有过生死之约,因着还年轻,她不想过早地公开,给彼此增加不必要的负担。但眼下韩淞契而不舍的再三纠缠,承认无疑是对他最好的回答,让他彻底死心。
“不,不会的,清儿,你骗我的对吧?”韩淞摇头道,“我们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任何人都不可能介入,你喜欢的人一直是我,对不对?”
“我知道上次上门提亲有些唐突,让你猝不及防,没有心里准备,但我发誓,我是真心诚意的。跃长老怎么说是他的事,他作不了我的主,我说过要娶你,就一定会娶你,你不必为了一时之气而跟我开这种玩笑!”
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居然连提亲都出来了!好样的,当着他的面挖他的墙角,他惠崇玄最近是不是表现的太善良了,是以外人都可以无视他的存在了。
漆黑的眸子划过一道冰冷,尽管清儿是他惠崇玄的人,但用这几个字来形容清儿与别的男子的关系,他的心仍旧不爽,举起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惠崇玄再一次宣示他的占有权,“清儿曾与我说过,她有一个待她如兄的朋友,姓韩,想必是你了。韩淞,刚才你那番话可是有挑拨离间的嫌疑,男子汉大丈夫,嚼舌根的妇女行径可千万不能干,会折福的。看在清儿把你一直把你当兄长的份上,我惠某就卖个面子,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下次我再听到类似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扬,淡淡的笑意极具威摄力。若是四大护法在这里,必定知道惠崇玄在极力隐忍自己的怒气。
嚼舌根的妇女行径?挑拨离间?貌似他认识凤清儿在先,他惠崇玄才是后来的吧!
男人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07???“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到晚饭时间,不见家主和小姐回来,所以出来看看。”福管家眉目微拧,旋即笑道。
“行了,叫他们开膳吧!”凤尚川未发现他的异色,越过他率先向屋里走去,忽地想起一事,道,“叫守成和清儿还有惠公子今晚一同来侗裕阁用饭。”
侗裕阁是凤尚川的专用膳厅,与他居住的侗稷轩只有一堵墙。
福管家点头应下,唤过身后的小厮道,“你赶快叫厨房的人将晚膳端到侗裕阁,家主今晚同清儿小姐和守成大爷还有惠公子要在侗裕阁用膳,记得菜式精细点,各位主子喜欢的菜都备些。”
“是。”小厮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着手脚麻溜的样子,连连点头应下退了下去。
“福管家费心了。”下了马车的凤守成刚好听到福管家交代小厮的话,笑着道了声谢。
“守成大爷客气了,这是我们下人应该做的。”
凤守成微微点头,未在说什么,转头向凤清儿和惠崇玄道,“我先回房换身衣服,随后就来。你们若是比我快,就和家主先用饭,不必等我了。”
在山上累了一天,身上汗嗒嗒的,凤清儿颔首刚欲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