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梨湘芸颤微微地伸出手指,指着凤清儿,气得浑身发抖,吐出一句话来,“谁跟你有交情?”我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狠毒的眼神让凤清儿微微一笑,这一笑光华万丈,绝世无双,惠崇淇本对她的美貌惊为天人,此刻脑子更是出现短暂的缺氧现象。
“交情也是分情况的,一种是友情,一种亲情,还有一种是仇家。”她平静无波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堂,“娘娘是觉得我们属于哪种,又或是哪种都不是。哦,对了,我记得你还只是贵人,啧啧,现如今贵人都可以代替皇上发号施令了,不知娘娘级别的能否全权做百姓的主,以及泱泱大国的主!”
梨湘芸胸前剧烈的起伏着,眼睛里流露出骇然,因为她已看到皇上的脸逐渐阴沉,连忙伏地道,“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请皇上明鉴!”
尔后,她黑眸一转,如两把利刃射向凤清儿,两眼几欲喷出火来,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扰乱视听!”
让她做东历的主,她何时想过?她有几条命可以想?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她纵然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凤清儿红唇轻启,正欲再辩,首位上的惠崇淇终于开口道,“今日是上官敏儿入宫的日子,是好事,静贵人若是心有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皇上!”听到皇上不悦的声音,梨湘芸惊恐的抬头,眸子里一层氤氲之色,楚楚楚可怜,相信任何一名男子都难以硬下心肠视而不见,她柔声道,“臣妾只是,只是……,还请皇上恕罪!”她“只是”了半天,说不个所以然来,干脆伏首领罪,委委屈屈的样子,我见犹怜。
若不是凤清儿早就知晓了她的心性,恐怕自己都会被她娇柔无害的外表给迷祸住。
惠崇玄在一旁微微眯了下眼,旋即释然,她相信,以清儿的能力,定能镇得住场面。况且他来东历还有更重要的事,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出风头的时候,不过明的不行,暗得倒是可以。他挑了挑眉,朝着言坤使了个神色,后者了然地点点头。旋即不着痕迹地向梨湘芸行去,藏在袖间的手指微弯,指甲盖上突然多了一抹红色的粉末,他执起案上的茶壶,在倒茶的时候,粉末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杯中。
而那青玉桃花杯正是梨湘芸之前入嘴的茶杯!
太监偶尔给主子倒茶再正常不过了,做完这些,言坤大摇大摆地退下,继续充当他大内总管身边的小太监角色。
“即是无适,就赶紧坐好,管住自己的嘴!”惠崇淇不愠不火的语气,显得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喜怒,凤清儿眸子微缩,果然是居高位太久了,喜怒不形于色。
“是!”梨湘芸自入宫以来何时受过此等的气,她恨恨地瞪向殿中的罪魁祸首,精光狂闪,然她这一切在惠崇湛的面前却是掩饰的很好,她唯唯诺诺地退到了一边,刚才吓得出了身冷汗,现在感觉口干舌燥,执起面前的青玉桃花杯一饮而下。
惠崇玄见状,一抹笑意荡在唇边。
言坤面不改色上前,将茶杯斟满!
“你就是凤清儿,莲城有名的女祭司?”惠崇淇仔细打量着凤清儿,实在感觉不到如此惊艳的女子会和祭司搭上关系。早先他听宫里流传说是莲城的十大家族的凤府出了名祭司且还是个女的,他就泛起好奇之心,想要见上一见,如今见了,却又不信了。
“无名小辈,不敢当,在我母族,祭司不叫祭司,而是称之为相师!”凤清儿纠正道。她虽生在了这个朝代,但许多习惯和称呼还是不能接受。
尤其是出了像廖坤元和五鬼那样的败类之后,她更是讨厌祭司这个名号了。
“哦,相师?真有趣!”惠崇淇目光稍移,落在了惠崇玄的身上,眼前又是一亮,旋即瞳孔骤然收缩,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位是……”
“我是这位凤相师的未来夫婿!”惠崇玄面色平静,声音淡然,巧妙的避开了他的正面问题,平平的语气又毫不掩饰宣示自己的占有权,他的清儿,谁都别想觊觎!
他不自称草民,也不叫他皇上,惠崇淇对他的无礼不悦的皱起眉头,然当他听完整句话后,眉头皱得更死了。
凤清儿亦是挑了挑眉,旋即释然,也好,省得惹来不必要的苍蝇!
“未来夫婿?”惠崇淇重复地问道,一边的梨湘芸听到这话也是神经骤然紧崩,一股股恨意盘旋在胸腔,凭什么在她经历了韩淞的退婚,葛家的诬陷,自尽求证清白,最后为了寻条活路,不得已入了宫成了贵人,虽说皇上待她不错,可毕竟年色已衰,如何能和年轻力壮的男子相比。而她竟然逍遥快活自由地可以选择与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端看惠崇玄的一眉一目,丰神绰约的风姿,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倾慕对像,她凤清儿凭什么拥有?
到底是在高位混得久的人,惠崇淇很快掩饰心中的异样,温言笑道,“没想到凤姑娘年纪轻轻地就许配了婚事,凤家主当真也舍得。”
凤清儿浅笑不语,惠崇玄傲然而立,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惠崇淇,明明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注视,但不知怎的,惠崇淇却觉得对方的眼神黝暗深邃,寒光凛凛,如一把利剑,欲将千刀万剐!
时间骤然停止,整个大殿里如死寂般的宁静。
上官敏儿似乎察觉到不对,咳声道,“皇上,清儿与我有八拜之交,是姐妹,今日我入宫她特地相送,还未奏请,请皇上恕罪!”
一句话令惠崇淇猛然回神,刚才的对视犹如两军对战,危机重重,而他是毫无准备被偷袭的一方,战况频出他左右,千军战死,万军悲鸣,使得他有无力回天之感,他抬手道,“无妨,言坤,赐座!”
“是。”
颐和殿是平日里大小节日,嫔妃皇子公主们家宴的地方。殿里为了迎候上官敏儿入宫,特地摆下宫宴,席开两边,桌椅早己摆好,水果也已备妥。
言坤朝着左右两边的太监和女婢招了招手,立即有人引领他们入坐。凤清儿和上官敏儿在一边,而惠崇玄坐在她们的对面。
凤清儿淡淡地扫过这些桌椅,看来要来的人不少啊。
这么想着,门口就响起了另一道尖声刺耳的嗓音。
“皇后娘娘到,梨妃娘娘、惠妃娘娘、谨妃娘娘到……”
随音话音刚落,四名华服女子款款而进,站在大殿的中央,如一道亮丽的风景一字排开,低眉垂首,身子微躬,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皇后平身,诸位爱妃都平身吧!”惠崇淇右手微抬,免礼道。
待她们行完礼,这厢梨湘芸亦站起身来对着来人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见过梨妃娘娘、惠妃娘娘、谨妃娘娘。”眸子里疑惑乍闪,显然她没想到今日除了她,皇上还叫了皇后和其他的娘娘。
“都是自家姐妹,静贵人不必多礼!”皇后摆手,温婉的笑容挂在脸上,俨然一幅一国之母的风范。
有了皇后娘娘,皇上身边的位置当然轮不到梨湘芸了。后者识趣的起身,坐在右下首,这一坐似乎没坐好,又冥冥之中注定什么,竟是坐在了凤清儿的旁边!
惠妃和谨妃则紧挨着皇后的位置,梨妃坐在谨妃的后面,梨湘芸的前面。
“这几位是……”皇后一入坐,目光便锁在了上官敏儿几人的身上,上次上官敏儿入宫交货,她不在场,是以没见过上官敏儿,此刻殿中多了三个生面孔,分不清谁是谁,男子丰神俊朗,饶是向来以镇定自若性情寡淡的皇后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另外两个女子且也一个比一个惊艳,身为女人,尤其是后宫的女人,皇后隐约猜到皇上此行叫她们的目的了。
“哦,这位是上官敏儿,新入宫的秀女,就是前次朕向你提及的上官家主的女儿。”惠崇淇目光一转,指着凤清儿道,“她叫凤清儿,是凤家主的孙女,也是莲城有名的祭司,后起之秀!”
“另外这名男子则是凤家主的乘龙快婿。”落到惠崇玄的身上时,惠崇淇只是淡淡地略过,然心中却是响起了警钟,他对他的熟悉以及对方身上毫不收敛的释放出来的锋芒让他心生不安。
“哦,女祭司?”皇后道了声有趣,又多看了两眼凤清儿,最后才将目光放在上官敏儿身上,半晌后试探道,“皇上召臣妾前来的意思是……”
“敏儿已入宫,她是上官家主的嫡出女儿,入宫不能随便,得有封号和妥当的安置,依皇后和诸位爱妃看,何时分封字号最为合适?”
分字赐号一般是对侍了寝的女子才有的荣宠,而上官敏儿刚入宫,步子都还没站稳,皇上就要破例赐字,这叫其他的妃子情何以堪。
梨妃向来爱争,善妒,此刻听了皇上的话,她手指微微缩拢,一抹狠厉逸出嘴角,但凡挡了她的路的人,她都会想办法给收拾掉。
惠妃一脸的平静,仿佛没事儿一般,始终含着浅笑,与世无争。
谨妃轻叩着茶杯,茶杯里的水轻波荡漾,看不清楚藏在底下的茶叶有几许,就如同看不清她的人一样。
然每个人的心思都躲不过会读心术的上官敏儿和会相术的凤清儿,以及会观人术的惠崇玄。
上官敏儿暗道宫中险恶,人都是披着面皮活着,笑里藏刀,不显山不露水,只有等到死的那一天才会看明白。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人,她再次确定与皇宫绝缘。
凤清儿暗底里浅笑了声,比起这几位嫔妃的擅长伪装的本事,梨湘芸喜形于色,还是太嫩了啊。要不是有个姑母在宫里替她撑腰,此刻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惠崇玄没心思去想那么多,所谓女人多事非就多。他脑子里只有一念头,如若有一日他成为人上人,他的夫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凤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