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如此就好!”惠崇文刻意强调北院的好,凤尚川岂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他尴尬地笑了笑,瞟了一眼凤清儿,后者泰然自若,不禁苦笑,他能有什么法子,一万两又不是他收下的,北院也不是他安排的,再说这惠公子是清儿的客人,自然由她来安排最为妥当。不过想到北院,他倒是得办一件事,昨日他当着族人的面承认了凤清儿的身份,这北院自然不再适合清儿父女住下去了,得尽快在东院腾出两间主房来。
他看了眼凤守成,还是等下私下里找他谈谈吧。
“清儿,你昨天去了菩提观,夜里回来又去了地牢,可是有什么发现?”
此言一出,大家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凤清儿,凤启芦为了这事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一直紧崩着根弦,想要问凤清儿,又不好意思开口,此刻听到父亲询问,自然满是希冀地看向她。
凤启潇则是轻哼了声,今儿个一进这大堂,父亲就差人请她们父女前来议事,然后就是凤家的长老们见着他们热络的打着招呼,反而看到自己连正眼都未抬一下,分明是风吹墙倒,跟高踩低,实在刺眼!要知道这些个长老,以前可都是对他笑意奉承,为首为尊,如今呢?
其实,凤启潇想得也不是全然都对,长老们对凤守成另眼相看,全是因着凤清儿,虽然他们平时会因为二公三公子争权夺势而结党谋私,但始终都是站在凤家的角度考虑来凭自己的眼光选择谁是真正对凤家有利的继承者,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凤守成因着这些年的隐忍,磨去了些棱棱角角,但实干的底子还是摆在那儿,年轻时又是家主最得意的长子,加上女儿凤清儿风水相师的身份,简直如虎添翼。谁是凤家最有利的继承人,他们还并未想得那么深,可以说,都是保持着观望的态度,眼下只想解决祭坛一事最为要紧。
“家主想要知道的,都在这里。”凤清儿将昨天在菩提观发现的还生符以及凤守成命人记下来的两张单子一一呈现,并加以说明,未了,她道,“线索嘛是有,就看各人如何猜测定夺了。”
凤尚川一一看过,又将单子传了下去,从凤启芦开始一直传到最后一位长老的手里。
众人看过后,眉头皆是深深皱起。
“清儿的意思是,有内奸?”一名长老凝声道。
凤尚川抬眸,浑身寒气凛凛,其实他也想到这个,但他作为一家之主,年轻时考过武官,参过兵,打过战,对战友之情非常人能想象,但凡是这样的男儿,都不会也不愿轻易怀疑身边的人。凤家由他当家,府中的每一人,他都是坦荡相对,视如亲友,若是出了奸细,当真是比死还难受。
因此既便想到了,也是及时否认。
然,一人想到或许是猜测,两个人呢,三个人呢,许多事实不是自己不愿相信就不会存在的。那长老一提,他除了震惊,还有心酸。凤家出了不忠之人,他这个家主何其失败?
“不然,谁能解释那几名受伤的长工为何生辰八字和生肖属性都有相同之处。”另一名长老出声道,言语间有几分愤怒,想是对于奸细一角,信之所实。
“若是真有奸细,那人会是谁?”凤启芦问道。
凤清儿摇摇头,她扫了一圈,乌黑的眸子将众人表情逐一印在瞳仁,唇角微扬,笑了,“我可没说有奸细,凤家哪儿来的奸细,那些长工都是二叔找来的人,莫非大家要怀疑那人是二叔吗?”
凤启芦一听,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清儿,不得胡说。”他又转向凤尚川喊道,“父亲。”
凤尚川抬手,未意他不必紧张,然后就是沉默了下来。这奸细自然不是凤启芦,否则建坛一出事,他不会未经他的同意主张去请廖坤元回来查看。
让他疑惑的是,清儿手中所得的线索明明所指凤府内部出现了问题,却又偏偏不愿承认,到底为何?
他看向凤清儿,忽地眸光闪动,道:“即然清儿说没有奸细,那就没有奸细,这件事情,清儿最有发言权。”
凤家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但其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凤启芦是不是奸细,只有查过才知道,在真相未知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但无论怎么想,奸细这档子事已经在大堂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惠崇文双眸眯了眯,昨夜清儿与他谈的正是确定凤府有奸细,这会儿子说这话,有心人听了就是确有其事,无心之人听了就觉得是捕风捉影。这模凌两可的态度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她想欲擒故纵?
“既然凤府没有奸细,那长工们的生辰八字和生肖属性,廖坤元又是如何得的?”
正当大家陷入沉思的时候,一名长老终是忍不住追问。凤清儿循声望去,开口的这名长老年纪六十左右,国字脸,两边留有厚厚的络腮胡子,从面相上来看,性格爽直,不拘小节,最不喜蝇营狗苟之人。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位长老名叫凤洲,是凤尚川从小的伴读,后凤尚川参了军,他也跟着去,战场三年,刀剑无眼的地方没少救过主子的命。当过兵杀过敌,身上有一股子的正义感是旁人学也学不来的。
本来以他的出身,是入不了长老会,但凤尚川对他感情颇深,又信赖有加,战友之情加上主仆之情,破格提拔就是人之常情了。
“呵呵,洲长老当廖坤元五品相师的身份白混的吗?”凤清儿笑道,“他生在莲城,长在莲城,名利都是从这里起来的,风水师是个中性行业,只要出得起价钱,人人都是他的衣食父母,其中有正派也有邪派,他交的朋友只怕比任何名门世家都要广,想托人办点事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
“那些长工只有一部分是直属凤家,其余的人皆是二叔从外面找回来的,虽是熟人,知根知底,但到底不是从一个门口走出去的人,难免不懂得规矩。况且建坛的事本就是公开的,三年一度的祭坛大典全莲城的人都知道,别说长工的生辰八字,就是哪家哪户结了几门亲逛了几次窑子找了哪位姑娘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