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不到鼻子就显得格外敏锐,扑面而来的湿沉空气凉的皮肤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腐朽味道在鼻尖缭绕,熏的我胃里难受。
我咽了咽口水,再次握紧小刀。毕竟是我提议进来的,再说我平常见多了胆子比他们大。我适应了一下开口道:“咱们合成一个圈,手电筒朝四个方向照。”
三人点点头,我们背靠背,四个手电筒正好朝着东南西北照过去。我们没有动,先是站在原地照了一圈,万一有什么不对的门就在旁边可以直接撒丫子跑路。
最后的结果让我们很失望,实际上里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这时候大家因为刚才的高度紧张都显得有些疲倦,王铁蛋说他不想继续走想回家睡觉,我们三人却觉得刚走了一层,要来干脆全看完,于是强行拉着他跟我们一起。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当时怎么就那么手贱呢!
楼梯是木板搭成的,走上去嘎吱嘎吱声音特比响,踩上去就像踩了一张薄纸,随时都会坍塌,那种毛骨悚然的脚感吓得我差点儿栽下来,多亏了后头的涛子扶住我,我壮壮胆子迈步子一口气冲了上去。
第二层什么样我看不见,但是从周边空气的凉度我觉得这里依旧很空。
为了证实这个观点,我拿着电灯朝四周晃了一圈,当灯光照到我左侧两米的地方时,一张陡然放大的脸赫然撞进我的眼睛!头皮瞬间炸开,手电筒“砰”地掉到地上,咕噜噜转了好几圈。
“我操吓死我了。”刘鹏征拍拍胸口,他们三人听见动静下意识把手电筒光照过去,仔细一看却是一大张毛爷爷的像,孤零零放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瘆的慌。
王铁蛋不厚道地嘲笑我:“还说我没种,你看看你,一张像把你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我骂了他几句,忽然盯着他背后僵住了。
王铁蛋笑了会儿见我一直盯着他背后表情不对劲,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也跟着僵硬。我和王铁蛋他们是面对面,也就是说我面向的东西他们全部都背对。
一时间空气仿佛定格。我咽咽口水,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他后背,“铁蛋……”
王铁蛋快要哭出来了,“咋……啦?”
周宇和刘鹏征紧张地盯着我的脸,他们俩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吓傻了,一句话都不吭。
我死死盯着那处,忽然把眼珠子转向他的脸,哈哈大笑起来:“傻蛋吓死你!”
铁蛋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恼怒地扑过来踹了我一脚,我不甘示弱地和他拽着打了一会儿。
经过这么一闹大家的恐惧好像莫名其妙少了很多,再探险的时候步子也沉稳了不少。
第二层和我想象的一样,空空荡荡除了一张毛爷爷像什么都没有。接下来就只剩下最高处的第三层,看完那一层,我们今天晚上就算是大功告成,可以回家睡觉了。
似乎觉得只剩下一层,我们都放松了许多,也不再保持方才的小心翼翼。走楼梯的时候嘎嘎吱吱声音震天,在寂静的死屋中十分刺耳,铁蛋却跟找到乐趣似的上上下下故意踩出特别大的声音。
我被他整的烦躁,正要开口说说他,却听见有人轻轻“嘘”了一下。
我上了两节楼梯,到铁蛋旁边扇了他一脑壳:“没听见周宇都‘嘘’了,还蹦达个屁。”
后头的周宇莫名其妙:“我没‘嘘’,不是你吗?我听着像你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我不以为然,“那就一定是你了刘鹏征。”
刘鹏征比周宇还疑惑,“我一直都没说话。”
他说完这句我的心陡然咯噔一下。
大家都没有说话,那么那句话是谁说的?
王铁蛋蹦达的步子也停了,拿灯光照着我们,我看见他的脸在灯光下惨白惨白,嘴巴蠕动了几下,最终要哭地扁起来,“我们走吧?”
“错觉!”我坚定地反驳他,“刚才一定是错觉,都到了第三层,怎么能不进去看看?”
周宇他们也觉得前功尽弃不好,跟着我一块安慰王铁蛋,王铁蛋看看楼梯上头,最后还是跟着我们一起上去。
经历了刚才的事,这时候我们都很害怕,我几乎都能听见自己心跳扑通扑通跟擂鼓似的巨响。但人都有贱根,越是害怕越想要弄清楚。
我们继续朝上走,走过那段仿佛随时都会塌掉的楼梯。
终于上了第三层。
第三层明显和前两层不同,走进来的瞬间我觉得有股凉凉的风从的后脖颈沿着喉咙绕了一圈。我摸了摸,只有一指头凉空气。
电灯光照着四周,模糊中能看到有许许多多的床板。床板一排排放着,上头光秃秃的,像一个个光秃秃的坟。
我这个向来能看到不该看东西的人这次倒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床板就只有两张桌子和墙上的毛主席像,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的灯光落在窗户上,两扇门的小窗户被木条封的死死的,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看上去十分古怪。
明明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是我心头就是觉得害怕。这种恐惧心理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来的强烈,寒气从我的脚底顺着经脉脊椎爬上整个背部,冻得我哆嗦。
“我们走吧。”
我觉得有点无聊,招呼他们三人离开。更多的原因是,这里不好,很不好。
王铁蛋从一开始就一直嚷嚷着要走,我以为我说完后第一个附和的人一定是他,哪想到他完全没动静,连回我一句话都没有。
不对劲!
我扭头疑惑:“铁蛋,走啊?”
刘鹏征和周宇都狐疑地看他。
王铁蛋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盯着正前方,像着了魔似的。
他的脸色惨白惨白,像是涂了一层面粉,灯光下白得有些渗人。一些细小的汗珠从额头里沁出,鼻尖上也都是汗水。瞪大的眼珠子黑色瞳仁缩小到了极致,那种极度惊恐混合下的扭曲叫人毛骨悚然。
我拍他肩膀的手僵硬起来,全身血液一寸寸倒流逐渐冰凉,和周宇刘鹏征对视一眼,我们缓缓把脑袋转过去,顺着王铁蛋目光的牵引到被封死的窗户上。
只那一眼我当场就要尖叫出来!
刚才还空空荡荡的窗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排人,就跟幼儿园老师发糖果时候排排站一样,整整齐齐,并且统一背对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