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际上,现场的情况仿佛是越演越烈。
申副局长和官副局长划拳的声音,像是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那叫一个汹涌澎湃。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些原本老实巴交的标兵们,此时此刻也变得激情四射起来。也不知是哪位仁兄组织了一场牌局,先是玩儿保皇,然后加了一个人,开始打起了够级。那扑克牌往桌子上一阵猛甩,一个比一个嗓门儿大,一个比一个狂妄嚣张。
见此情景,赵传奇觉得,劝说已经不是办法,没准儿还会被这群醉鬼群起而攻之。他焦急地等待着领导夫人和家属的到来,看看是否能够平息这一场没有尽头的饭局。
戚美珍看起来要清醒很多,虽然脸上已经红润不已,但是却一直担当了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抱着胳膊静观着面前的众生百相。她甚至还伸手把赵传奇招呼过去,饶有兴趣地说道:“怎么,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赵传奇反问道:“你还很幸灾乐祸?”
戚美珍强调道:“这是祸吗?这是和谐,和谐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官兵和谐,没有领导下级之分,你划拳我打牌,其乐融融。”
赵传奇忍不住骂道:“融融个屁!真你妈的不负责任!”赵传奇说完后,过去把瓶子里剩的酒全收了起来,借以釜底抽薪,不让这些人继续再喝下去。他担心,照现在这局势,如果没有外力阻止的话,这场面能持续到明天早上。
但戚美珍见赵传奇这么一番忙活,忍不住讽刺了一句:“怎么,想趁火打劫呀?”
赵传奇微微一怔,半天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皱眉道:“就趁火打劫了,怎么着吧。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自私自利!我赵传奇这是在------”他说着说着反而停止了后文,他觉得,跟戚美珍解释这些,根本没什么意义。
宫梦冉站在门口,已经急的不成样子。但她同样也发现了戚美珍和赵传奇,还时不时地搭上几句,更是确定了这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这让她心里的痛苦更加明显起来。她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但是又不放心现场的这些醉鬼们。一时间纠结在原地,不知所措。而且,更让她无地自容的是,戚美珍的衣袖一直那样挽着,清晰地展露出了那串漂亮的手链儿。这一条手链儿,对她来说,已经不单单是一件奢侈的饰物,同时还是一种铁铮铮的罪证。
赵传奇把酒都收完后,走到了宫梦冉身边。宫梦冉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但没说话。
正在这时候,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中,申副局长的夫人在申副局长秘书小黄的陪伴下,来到了酒会现场。赵传奇和宫梦冉迎上去,把情况简单一汇报,申夫人眉头一横,径直走到了正和官副局长划拳的申副局长身边。
申副局长还没感觉到夫人的到来,三个五啊六个六地大声划着拳,手中的酒杯仍旧在不停地往外抖着酒。申夫人伸手把他的酒杯抢了过来,放回桌子上,横眉怒目地斥责了一句:“老申干什么呀你,还喝!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
谁想申副局长见到夫人大人驾到,竟然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冲她一挥手,支吾地说道:“那什么,去去去,再去炒几个菜,我和老官,还没,没喝够。你看看弄的这些个菜,除了海鲜就是肉。腻了,腻了,弄几个清淡点儿的!”
官副局长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竟然附和道:“行了老申,别让嫂子忙活了。就这些菜还不够咱俩划几拳的?来来来,接着划。刚才你还欠好几个酒没喝呢,补上,必须补上!”
申副局长身子一耸,顺势端起了那杯酒,大气凛然地摇头晃脑道:“补就补,谁怕谁?我告诉你老官,以为我不能喝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老申是鲁智深转世,不不不是,不对不对,是那什么,武松转世。三碗不过冈,我就偏偏喝他十八碗!你信不信?”
官副局长冲他伸出大拇指:“你海量!”
申副局长大着舌头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叫海亮啊?我生在海边,出生的时候恰巧是在白天,天空出奇大亮,所以我爸就给我取了个小名叫海亮。这名字怎样?”
官副局长虚张声势地鼓了一下掌,笑说:“霸气。那你干脆再改回去吧,叫申海亮。”
申夫人见申副局长根本不服从自己的领导,一时间气的脸色铁青,冲他下了最后通牒:“老申,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申副局长醉眼婆娑地问了句:“回哪儿去,回娘家?”
官夫人肺都要气炸了。真不知道,他是真喝多了犯糊涂了,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正在这时候,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听音色,是一双女士皮鞋踩奏出来的乐律。而且赵传奇乍一听,便感觉到了某位美女的到来。
是官欣。
当她风尘仆仆地进入包厢的时候,也被眼前的境况吓了一跳。
赵传奇凑过去,说了句,来了?官欣皱了皱俏眉,冷不丁就冲赵传奇发起了火:“小猪倌你怎么搞的你,你也不劝着点儿,让我老爸喝这么多!”
赵传奇心里一阵苦笑,心想,这能怪自己吗?
官欣的到来,吸引了大部分人的关注。在某些程度上来讲,她的回头率,也许并不亚于宫梦冉。毕竟,宫梦冉与大家共进了晚餐,再折返回来,虽然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众人抱着欣赏美的态度,悄悄观望,醉眼看花花更美。但是官欣对他们来说,却是稀客。而且她的身份更为特殊,是官副局长的亲生女儿。因此她这一来,马上引得不少醉汉的青睐。甚至不知是哪位仁兄,竟然带头鼓了鼓掌,喊了句:热烈欢迎美女莅临指导!
敢情这醉熏熏的家伙,也不知道是真不认识‘莅’这个字,还是故意幽了一默。本来这个字念‘立’,但是这位仁兄却读成了‘位’,引得全场一阵哄堂。
官欣是什么角色,哪经得起他这一番调戏。她朝现场观望了一圈儿,确定了当事人是某位年轻军官后,伸出手指点画着他骂道:“小样儿的,瞎捣什么乱呀你!喝了点儿猫尿看把你得瑟的!还位临指导,你小学毕业了没有?”
这位年轻标兵面红耳赤地争辩了一句:“毕了,不毕业怎么能考上军校,当上干部?”
官欣强调道:“那也肯定是抄的!或者是你给监考官送礼了。呸呸呸,我预祝你早点转业卖红薯,呆在特卫局啊您真是屈才了!”
这丫头这一番嘲讽,那叫一个当仁不让。
也怪这位年轻军官不长眼,官欣眼见着官副局长喝了这么多,能不着急吗。在她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你再这么调戏一句,依她的性格,不跟你翻脸才怪。那位年轻军官还想再说话,赵传奇赶快伸手止住了他:“你闲的吧你,就你话多!”然后带着官欣来到了官副局长跟前。
官副局长见到了官欣的到来,甚至还揉了揉眼睛,借以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女儿。申副局长那边更搞笑,伸了伸脖子,盯着官欣笑说了一句:“这是哪家的姑娘,水灵!”
官欣扭头冲赵传奇苦笑道:“看吧,他们都喝糊涂了呢!怎么这么个喝法,能行啊。能喝死人的!”然后她伸手拉了一下官副局长的胳膊,说道:“爸,走走,咱们回家。都几点了,我妈都着急了。您再不回去呀,今天晚上的日子,不好过喽。”
官副局长醉眼婆娑地望着官欣,说道:“你是我闺女吗?”
官欣一愣,马上将了他一军:“怎么,您想跟我断绝关系呀?”
官副局长摆出一个很滑稽的表情,嘴巴一翘,面带委屈地说了句:“我想我闺女了,一天不见,都想的慌。女儿,你想爸爸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官欣简直被搞糊涂了。
但是最终,官、申二位副局长,在赵传奇和宫梦冉等人的帮助下,把他们扶上了车。
按照自由选择的分工,赵传奇跟着车去送了官副局长,宫梦冉则跟上了申副局长那辆车。至于,邵副处长和那些还在酒场上闹腾的警卫标兵们,他们却还在继续着自己的释放。
官副局长吐了一车,呢喃了几句后,睡着了。赵传奇硬是发扬了俯首甘为儒子牛的风格,硬是把官副局长从车上背到楼上。
这官副局长,份量还真不轻。
安抚下官副局长,赵传奇如释重负,客套几句后,打道回府。
但是没想到的是,刚到了楼下,戚美珍又突然打来了电话。
又他妈的有什么事?
权衡之下,赵传奇还是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