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牟副处长的长相，实在不值得恭维。官兵们在背后，都管他叫牟大腥腥。原因就是他长的那副脸庞，简直就像是从猿类往人类进化中的那段过程中的产物。他的头发很稀很少，为了能掩盖住头皮，他一直留着分头，那稀薄的头发像锅盖一样盖在脑袋上，让人觉得很滑稽。
但就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角色，却掌握着各驻地几百名女服务员的命运。甚至是利用职权便利，对不少女服务员下了毒手。
不过关于牟副处长的出身和崛起史，却同样有着一种传奇的说法。据说是当时牟副处长只是管理科一个普通的战士，后来因为犯了错误，转志愿兵没转成，就回到了老家务农。时隔一年多后，某首长处给某首长搬家，有那么一件家具，硬是因为宽了那么一点点，怎么也放不进首长卧室。但这件家具恰恰是首长最珍爱的，并且亲口嘱咐过要继续使用的。这时候有个人想起了牟大腥腥，不经意地说了句，要是大猩猩在就好了，那小子在家当过木工，这种木器活儿，他最有办法了。
谁想就是因为这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局、处领导上了心，当即派车赶赴牟副处长老家，把他给接了回来。
说来也真是女兵稍息----邪逼门儿了！这牟副处长过来后，也没对家具动任何手术，硬是三下五除二给弄进了卧室里。领导和工作人员们惊奇地发现，被搬进去的家具，竟然丝毫没有被损坏或者修理过的痕迹。一时间，这牟副处长被供奉成了神一样的人物，并且被破格重新特招了回来，继续从事管理科的工作，入了党提了干。直到现在，亲历过现场为首长搬家的工作人员回忆起来，仍旧觉得不可思议。至于牟副处长是怎么把家具给弄进卧室的，至今仍旧是个解不开的谜。
或许，这个谜底，只有牟副处长本人知道。
时至如今，牟副处长从管理科调到服务处，军衔和职务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知不觉就混到了两杠四大校。
而此时此刻，牟副处长从车上下来后，赵传奇和官欣都吃了一惊。牟副处长轻咳了一声，抬头看了看这坐在藤椅上的二人，开口说道：“官欣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处于礼貌，官欣还是站了起来，说道：“牟处，你怎么也过来了？”
牟副处长微微一皱眉，说道：“我能不过来吗？你是我服务处的员工，在首长处搞这种小动作，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他的话听起来很仁爱，甚至还带着商量的语气。但是在赵传奇听来，却带着一种十足的官腔和杀气。
毫无疑问，这只狼，又是被陈永森那小子给召唤来的。
官欣碰了一下赵传奇的胳膊，与他并肩走了过来。官欣歪了歪漂亮的小脑袋，笑说：“牟处那我不得感谢你呀，大晚上的叫我过来值班，我闲着实在是无聊呀，就把赵传奇给叫过来了。牟处，这有什么不妥吗？”
官欣简直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的话表面上柔和谦卑，实际上却暗藏玄机。
牟副处长扭头瞧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那个少校，转而又盯着官欣说道：“首长处加班备勤什么的，都很正常。你又不是没经历过。”
官欣强调道：“但这次！牟处，您欺骗了我。E首长根本不在首长处。而且，明天也没有什么会客的安排。”
牟副处长反问道：“会不会客，你说了算？这次首长是秘密会客，是私交。你却在外人面前大张旗鼓乱说，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官欣禁不住一皱眉头，解释道：“我和赵传奇也是私交。怎么，首长能会客，我就不能会客了？人人平等，民主自由。我有这个权利吧？”
“你-------”牟副处长显然有些生气，但还是压抑了一下火气，尽量缓和地道：“这不是一码事。在首长面前，个人再大的事也是小事。”
官欣道：“那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首长明天要会客。但今天晚上为什么唯独让我过来加班？还有，还有陈永森。其他的服务员呢，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呢？”
牟副处长道：“你不说这个我还差点儿给忘了。官欣你想一想，咱们服务处的服务员，哪个像你这样，隔三岔王就往家跑。你让我还怎么管理他们？”
官欣翘着嘴巴道：“那能一样嘛！我家在北京，她们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想回家也赶不及呢。牟处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不也整天往回跑吗，一周能回去三四次。依我看呀，你老婆肯定对你特别好，你肯定不舍温柔乡对吧。”
这话一出，不仅让牟副处长脸色一红，就连赵传奇听了，却为官欣捏了一把汗。
敢情这丫头也太口不择言了。
牟副处长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转而目视着赵传奇，皱眉说道：“你就是那个挺出名的赵传奇，对吧。你小子胆子挺正啊，你知道官欣是什么身份吗，她不光是服务处的服务人员，还是官副局长的千金。我劝你还是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别搞这些歪门邪道！”
赵传奇顿时一愣，虽然他能隐隐约约地听出牟副处长这番话的弦外之音，但还是看不惯他这种装腔作势的样子，于是反问了一句：“敢问牟处，我搞什么歪门邪道了？”
他这句话刚一出，牟副处长身边的少校突然往前凑了一步，冲赵传奇骂道：“你他妈的跟谁说话呢？”
牟副处长一抬手，止住了这名少校的冲动，说道：“他犯了错误，自然有特卫局出面处理。赵传奇小同志，请问现在几点了？”他做出了一个抬手腕的动作，并且伸出手指在手腕上点划了几下，接着道：“这么晚了，你出现在首长处，你觉得合适吗？”
还没等赵传奇回话，官欣却抢先一步往前一站，说道：“我让他过来的！他是我小跟班儿。这有什么不妥吗，牟处？”
小跟班？
官欣丫头竟然用了这么一个名词。
牟副处长微微一怔，并没有正面回答官欣的话，而是继续对赵传奇质问道：“这位小同志啊，给官副局长的千金当跟班儿，你这种拍马屁上位的手段，可不怎么高明，容易让人说闲话。想在特卫局混出名堂来，得靠真本事才行！”
真你妈会捕风捉影！赵传奇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确切地说，赵传奇没想到，今天晚上这一个小小的决定，会引起这么一系列的风波。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应该大晚上的，来首长处陪官欣聊什么天。这下倒好，自己这一出现，不仅让官副局长兴师问罪，反而把服务处的牟副处长也给召过来了。而且听他这么一说，就好像自己是在主动接近官欣，想借她为自己谋求上位一样。
赵传奇觉得心里委屈，于是冲牟副处长道：“牟处你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我跟官欣之间，只是很普通的交往状态。而且，我也并没有对她存在过任何的想法。你说我想借她上位，是不是有点儿言过其实了？”
牟副处长禁不住一耸肩膀，冷笑道：“这还不算是证明？小白，马上给特卫局的官副局长去电话，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
官欣见牟副处长身边的少校，果真掏出手机来要拨号，赶快喊了一句：“省省吧你！别做无用功了，我爸他早就知道了。这不，刚撂了电话。不过我还有一个秘密没告诉你们，其实------”官欣诡异地扭头瞧了瞧赵传奇，走回到她身边，神秘地说道：“我和小猪倌是是有渊源的。我们的关系，超乎你们的想象。是不是啊小猪倌？”她笑问了一句。
赵传奇简直是哭笑不得。
敢情这官欣是在申辩呢，还是在自投罗网？
本来很纯洁的关系，被她这么一辩解，反而越抹越黑。
看来这丫头的智商，的确有点儿问题。
这时候，陈永森也从门口径直走了过来。牟副处长扭头看了一眼，马上收回目光，冲官欣问了一句：“官欣啊，你该不会是，真的跟这小子……”
官欣伸手打了个响指，脸上洋溢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跟他？跟他怎样？”
牟副处长道：“你刚才不是说，你跟他的关系……”
官欣看到牟副处长这一头雾水的样子，禁不住噗嗤笑了：“牟处你可真傻的可爱！我跟我们家小猪倌啊，那真是不打不相识。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还是他的未……”
听她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到这里，赵传奇顿时有一种想撞墙的感觉。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是又要拿那段所谓的‘娃娃亲’出来显摆。
但是官欣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后面的‘婚妻’二字，终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随即改口道：“我还是他的喂猪帮手呢！想当初，他在一中队招待所养猪，我还经常帮他养猪喂食。是不是啊小猪倌？”官欣扭头冲赵传奇问了一句。
什么乱七八糟！
赵传奇简直是无地自容！
这雷人的官大小姐，简直把他雷的五体投地。
本来是一件看起来很平常的事情，却不想被那狗日的陈永森一搅和，引得二位重量级领导的干涉和参与。这也就罢了，官欣偏偏还在当中和起了稀泥，解释来解释去，反而更解释不清了。
赵传奇在想，这官大小姐，到底是真傻呢，还是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