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南,我恨你。”任季雅将被子包住了头,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厚实的被子里传出来。
这时,顾烨南才意识到自己做得有多过分。
他凑前几步掀开了她的被子,裸露在外的红润肌肤上不堪入目的红晕刺得他生疼。
他本不应该这么对待她。
她已经解释过了。
顾烨南忽然语无伦次起来,墨色的眸子盯着她惶惑不安的眸子,“季雅,你听我说,我只是,只是听说傅耀博他对你,对你心怀不轨才一时冲动……”
“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任季雅哆哆嗦嗦,用被子里藏着的另一只手推了推他高大的身子,“我怕你。”
我怕你!
顾烨南感觉自己的心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他如果再晚收手,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将他们的关系推到不可挽回的深渊边缘。
“你走,你走,我不想见你。”任季雅哭声细碎,最后竟把自己全部包裹在被子里,呜呜呜哭得顾烨南心疼。
“季雅,我向你道歉。”
“你不信我?”任季雅突然止住了哭声,眼神呆滞地看着他。
她的语调很平静,平静到像在说“你吃饭了吗”那样一桩小事。
可那样绝望无助的眼神,却让顾烨南感到心慌。
“我本来等你回来,就把傅耀博的事解释给你听。我知道他对我的念头不会一天消下去,而我必须要和他一起工作,所以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你,我也没打算瞒着你,可你却连问都不问,就认为我对他有什么想法。顾烨南,扪心自问,在你心里,我任季雅就那么不堪?”任季雅缓缓开口。
她说到后来,连声音都哽咽起来,口腔里的痛感一阵漫过一阵,时刻提醒她,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刚才对她做过多么禽兽不如的事。
她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如果换作别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而且,你的身体恢复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连这个都瞒着,你当我是什么?”任季雅苦涩地冷笑一声,“你大概忘记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是你老婆。”
顾烨南猛地摇头,“我刚才之所能……是因为……”
“闭嘴!骗子!”任季雅大吼一声,打断了顾烨南的解释,“既然连信任都变得那么艰难,你还对我做刚才的事,有什么意义?你走吧,我连一分一秒都不想见你。”
“季雅……”顾烨南怕了。
“离我远点。”任季雅突然掀开被子,指着自己身上整片的红色淤痕,指给他看,“哪个口口声声爱我的男人,敢在我身上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哼!说你禽兽不如,都是夸你。”
他彻彻底底伤了她的心。
“你想怎么样?”顾烨南的语调放轻,一点点靠近任季雅。
“我可没有你心胸宽广,做不到那么大度,我就是个小女人,而且很记仇。”
“别这样。”
“你想我怎样?你以为我还能笑着说一句‘没关系,我不在乎’?”任季雅憋了口气,才横了横心冷冷望着他,“对不起顾烨南,我做不到。你今天做了伤透我的心的事,难道还祈求我原谅你?”
“不,我没想你马上原谅我。”顾烨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怕他哪怕多看一眼,就要把自己大卸八块。
任季雅把床上顾烨南所有的衣物通通扔下床,“穿好你的衣服,立刻马上消失在我眼前。”
顾烨南巍然不动。
房间里的气氛忽然陷入了僵局,仿佛两军对峙,谁也不肯让谁一步。
“求你了……算我求求你……”任季雅忽然上前,捏住了顾烨南的指尖,尖锐的指甲深深嵌进了他的肉之中,“你在这里我喘不过气来。”
“好,我走,你别哭。”顾烨南抽回了手,指甲上已经被她印下了深深的痕迹,甚至还有微红的血迹涌出来。
他吃了一惊,她刚才用了多大的力。
真的这么恨他吗?
顾烨南的心仿佛被人勒出一道痕迹,很痛很痛。
他盯着任季雅,一件件将衣物套在自己身上。
修长的西裤,整洁的衬衫,套在顾烨南身上,让任季雅感觉讽刺。
顾烨南兀自穿好了衣服,才一步步走到门口,回头,看到女人轻蔑的目光,他什么都没说,正要关门,却听到任季雅幽幽的声音。
“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磨难,才走到今天,我们的感情是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错得有多离谱。”任季雅缓缓道,“今天我刚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来给我解围的,却不料离开那里之后,遭到了非人的待遇。”
她刻意将“非人”两个字说得很重。
这等同朝顾烨南的心上又扎了两刀,还净往心尖处扎。
“顾烨南,你说,如果我选择不跟你走,而是和傅耀博吃完这顿饭,会是什么情况?”
顾烨南全身一震,说出的话都加重许多,“你敢?!”
“你看,到现在你都不相信我,我说的是‘如果’。”任季雅冷笑一声,“真想不到男人的身体不行了,就连心里对自己的那点儿自信都丢到九霄云外去。”
“非要这样伤害我?净找戳我心窝的话说?”顾烨南知道她心里生气,也不想和她一般计较。
他想等她忘记这件事,再慢慢哄她,直到把她哄高兴为止。
如果不行,他还可以等她结束这里的工作,回到嵩城继续哄。
“男人不是最在乎这个吗?我看你怎么不像刚才那样发火生气,你再愤怒一次,再把怒火都发泄到我身上,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任季雅冷嗤一声。
“我不和你说,等你火气散了再说。”顾烨南已然迈开了腿,朝外走去。
门一关,他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砸东西声。
“顾烨南你这个滚蛋!呜呜呜……”任季雅从床上爬起来,把这个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才疏解心底一点儿气。
她穿好衣服,走到一楼大厅时,才慢吞吞问酒店前台,“我刚才砸的东西值多少钱?我赔给你们。”
“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已经预付过了。”前台微微弯腰,恭敬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