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坏身子？我都快被你气死。”顾老太太上下打量着顾烨南，嗓音沙哑，“季雅一个人撑起婚礼，才不至让我们顾家成别人眼中的笑柄，剩下的烂摊子你自己去收拾吧。”
顾烨南没说话，但见蜜蜜从顾老太太身边扫了顾烨南一眼，瞪着眼睛道，“爸比，我对你太失望。”
顾小涵连看都不想看他，挽着顾老太太的胳膊，扶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
顾老太太走出好远，才回过头盯着顾烨南，眉心一蹙，“你亲自去程家一趟，无论如何都要让程家人满意。”
顾烨南唇角僵了僵，望着顾老太太的眼睛，不由道，“奶奶想让我怎么做？”
“这话该问你自己。你究竟想怎么样？为什么缺席婚礼？当初是你想把季雅追回来，现在所有事的如你所愿，你反倒变了卦。”
顾烨南垂下头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低低道，“之前是我不够成熟，现在仔细想想，我和任季雅并不合适。”
听到这话，顾老太太快要气疯了，她猛地转过身子，用拐杖狠狠敲着地面，声音像要爆炸似的，道，“你给我说说，你到底存的什么心？你和季雅有两个孩子，孩子就是牵绊，你难道想和她分开？”
顾烨南昂起头正视顾老太太，语调散漫随意，道，“我们这一代人的感情可不就是这样，彼此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这有什么可解释的？像你们那种一成不变相守到老的感情有什么意思？”
顾老太太直接就把拐杖扔了，摔在地面发出重重的闷声。
她朝一直站在旁边呆若木鸡的宋婶吩咐道，“你把两个孩子先领走。”
宋婶见顾老太太早已气得变了脸色，连忙上来把小涵和蜜蜜抱走。
她经过顾烨南身边时，小心翼翼地盯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低低道，“三少爷，您可千万别把老夫人气着。她年岁已高。”
顾烨南狠狠瞪了她一眼，宋婶便赶快把顾小涵和蜜蜜带出去。
顾老太太缓了缓劲儿，黑着脸走到顾烨南身边，刚要开嗓，目光下意识飘到门口，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这才噤了声。
顾烨南也发现顾老太太眼神的变化，连忙回头，才发现任季雅就站在门口。
她的脸色阴沉，憔悴许多，半张脸陷在光线的阴影里，一步步朝他走来。
“顾烨南，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吗？”任季雅抿了抿唇，语气倏地冷静。
“好。”顾烨南低头看了她一眼，率先迈开腿朝外走。
任季雅把脚步压得极慢，跟在顾烨南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坐进车里。
顾烨南看到任季雅坐进了后车座，回过头，把声音压得很低，“去哪？”
“就在这里谈。”任季雅眼睛一酸，望着顾烨南的眼神都怔怔的，“刚才你和奶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那是你的真心话吗？”
“既然听得一清二楚，我也不想多做解释。”
“所以你没去婚礼现场，就因为对这段婚姻失去最初的兴趣，对我也早失去兴趣？”
顾烨南没再讲话，只是朝她淡淡一笑，“你放心，我不会让孩子吃亏，我会和你一起抚养他们长大。”
“你好狠心。”任季雅顿时清醒许多，拢了拢头发，人也理智多了，回答干脆直接，不给顾烨南留一点儿余地，“怎么？想甩了我吗？我告诉你顾烨南，我是不会同意你的要求。你喜欢我的时候把我捧在手心里，现在厌烦了想把我一脚就踢开，让我给年轻漂亮的女生让位？哪里有这么完美的事！换做其他人，你还可以用金钱威逼利诱，我可不吃你那一套。想离婚吗？不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就算死也要埋在顾家的祖坟上！”
任季雅说完，一把便推开了车子的门，从车里走出来。
顾烨南被她一通话塞得讲不出话，脸色阴沉难看。
他抬头，看到任季雅纠结地站在车外，几根手指绕在一起，这才降下车窗。
“我爸妈那里，你也不必去道歉，你这个态度，他们肯定不会接受你的道歉。”任季雅的气息起伏，整张脸微红，“我希望你能搬回家住。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搬出去的，但你好歹也要为承安想一想，股价下跌，外面风言风语，你总不愿看到公司岌岌可危？”
“你威胁我？”顾烨南的冷眸眯成了一条缝，拧紧了眉头。
他不喜欢这种被女人掌控的感觉。
尤其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他什么都不能做，无能为力。
“你随便。”
顾烨南笑了笑，身体绷紧，就连神经都紧绷着。
车子从任季雅身边猛地发动，任季雅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终于委屈地落下眼泪。
这个男人可真绝情。
他犯的是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为什么到头来受到惩罚的人却是她？
晚上，任季雅把两个孩子一起带回了程家。
程御思见了她，满眼充满同情，心底还在暗暗庆幸，当初幸好她和顾烨南没缘分，否则现在陷入任季雅这种尴尬境地的可能就是她。
果然，豪门太太只不过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私下里把苦果往肚子里咽的时候，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蓝心雅一直在旁边推程御思，“去劝劝你姐姐，婚礼之后我都没有见她笑过。”
“妈，你让姐一个人安静安静吧。她没有回自己家，反倒回娘家，不就是图个安静？”
蓝心雅做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让家里的佣人把最安静的那间房收拾出来，给任季雅住。
看到佣人在收拾房间，任季雅才蹙着眉走到蓝心雅身边，“妈，我明天就回家，不在这里久住，不用麻烦了。”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蓝心雅拉着她的手，“顾烨南到底和你领了证，你们是法定夫妻，不管他做什么，只要你还是顾太太，他不敢怎么样？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承安，我就不信他敢乱来。男人嘛，都是视觉的动作，等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他的心又回到你这里了。”
任季雅重重点了点头，把一肚子的委屈和火气都通通咽了下去，又朝蓝心雅露出久违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