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蓝心雅和程毅朗谈到兴头，客厅的大门被人敲响。
两个人匆匆对视一下，这个时候会是谁会来？
程家这座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来的人必定知道这里面有人。
蓝心雅倏然眸子一亮，“一定是季雅。”
说完，她迈开脚步急急忙忙跑过去开门，程毅朗也跟在她身后。
门一开，任季雅眼睛瞬间红了。
蓝心雅高兴极了，来不及多说，连忙把任季雅拽了进来，下意识牵住了她的手掌。
任季雅走到房子中间，仔仔细细环视了四周。
程家虽然不比顾家，但从房间装饰还是能看出，主人十分考究，程毅朗和蓝心雅都是过不得苦日子的人。
程毅朗连忙推了推蓝心雅，“去倒水，还愣在这儿干嘛。”
“不必了。”任季雅立刻摆了摆手，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试图掩饰她的尴尬，低低叫了声，“妈。”
蓝心雅的心尖突然像生出了芽，不敢置信地抓住了任季雅两只手，不自信问，“你，你，你刚才叫我什么？妈妈还想再听一次。”
“你激动什么，季雅本来就是我们的孩子，叫你妈也是应该的。”程毅朗赶紧给任季雅请到沙发前。
既然决定亲自来，任季雅就早已想好所有的情景，可真站在蓝心雅面前，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突突突狂跳不止。
所有的潜台词都忘得一干二净，她发现自己止不住地抖。
“我有个条件。”任季雅的语气突然加重，视线在程毅朗面上划过，“你们必须尊重我的想法。”
“你说，什么条件？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程毅朗看了任季雅一眼，心里一亮。
“韩依婷还不知道这件事，虽然她当初做了错事，但她现在毕竟是个精神病人，你们不能刺激她。就算以后她知道这件事，她也永远是我的妈妈。”任季雅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完。
程毅朗的眸子闪了闪，心里一惊，没想到任季雅和她养母的关系如此密切。
这样一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韩依婷，几乎不可能。
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任季雅还会反过来嫉恨他们。
这也是让蓝心雅忧心忡忡的地方。
任季雅见他们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转过身就要朝外走，“如果你们不表态，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程毅朗最先拦住了任季雅，面无表情道，“季雅，你也为程家想想。爸爸想东山再起，可外面的人知道我们程家的女儿还有个精神病养母，会怎么想？最重要的这个养母还是当年偷走你的人，又会作何感想？”
“你怕丢人？”任季雅咄咄逼人问。
“我是担心会对程氏有影响。”
“她是个病人，会对程氏产生什么影响？再说她常年在医院住，与外面世界丝毫无瓜葛，根本不会和外面的人交流。”
蓝心雅见任季雅态度坚决，再见程毅朗未说服任季雅，生怕这孩子一气之下再也不搭理他们，这才紧张应承道，“我们答应，我们答应。”
程毅朗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蓝心雅点点头，“算你这丫头狠，我们答应。”
任季雅这才安安静静坐在程家的客厅里，被程毅朗和蓝心雅围着问东问西。
聊了一阵子，蓝心雅才意味深长道，“你和烨南也快举办婚礼了吧？到时候一定要从程家娶。”
“对，一定要从程家娶，到时候爸爸妈妈给你准备个大礼包。”程毅朗也跟着道。
蓝心雅又问，“听说你和烨南早就有一对龙凤胎，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
“改天我一定把两个孩子带到你们跟前。”任季雅回答道。
不咸不淡的聊天竟一直持续了很久，蓝心雅对任季雅这些年的生活十分好奇，问了很多，也勾起了任季雅很多回忆。
只可惜，这些回忆都和韩依婷有关，与她无关。
从程家出来，正是烈日当头，任季雅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韩依婷所在医院的门口。
她抬头挡住阳光，本想退回去，谁知秦舒正从医院大门走出来，早就看到了她，还朝她不住地招手。
任季雅只好停下脚步，跟秦舒寒暄几句。
“你肯定是来看妈妈的吧？”秦舒毫不犹豫道，“我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你对妈妈这么好的孩子，快上去吧，她正好醒着。”
“她情况怎么样？”
秦舒勉强一笑，“还是像上次一样，不知到底心里在想什么？问她也不说。”
“我去看看。”
平时这一段路，任季雅几分钟便能走到，可今天偏走了十几分钟，她的脚下像拴着秤砣，怎么都走不快。
韩依婷看到她，高兴地从床上跳下来，急急忙忙走到她面前，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季雅，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怎么都不来看妈妈？”
“画廊有些琐碎事，婷晓不来帮我了，她在家里养胎。”
“我还以为你不要妈妈了。”韩依婷自言自语，絮絮叨叨，眼神看起来十分分散。
任季雅连忙把她搀扶到床上，一只手按在她手上，“我永远都不会不要妈妈的，妈妈是我最亲近的人。”
“真的吗？如果妈妈做了错事，你也不会不要我？”韩依婷的眼神充满期待，呼吸紧张。
“你会做什么错事？”
韩依婷看着她，再也坚持不下去。
瞒着秘密对她自己也是种煎熬。
正当她欲开口，任季雅忽然俯身上前，捂住了她的唇，耐心道，“我都知道了。”
韩依婷瞬间哭了，成串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往外涌，整颗心也像被人攫住，苦不堪言。
任季雅从小就见不得她哭，看到韩依婷这副样子，眼眶也酸涩无比，她狠狠抓了两下头发，艰涩发音，“我多希望你就是我亲生母亲。”
“不，我不是。”韩依婷猛烈摇头，沉睡了二十几年的秘密终有随着夺眶而出的热泪释放出来，“我是偷走你的贼。现在你的亲生母亲来找你，你跟她走吧，再也不要来找我。”
“妈妈！”任季雅突然扑到了她的怀里，“我能了解当初你生下孩子，那个孩子很快夭折的心情，所以我不会离开你，你们都是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