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任季雅的身体卸了力道,她差点儿身子一歪倒过去。
然后,她就感觉顾烨南迈开长腿朝门口走去。
他的脚步又重又沉,一步步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响亮的“哒哒哒”声音。
这声音若放在平时,不易被人察觉。。
可如今听在任季雅耳畔却十分清晰。
她忽然想起以前在挪威时和肖玲躲在被子里一起看恐怖片,里面好像就有这种声音,然后就突然出现鬼……
“天呐!”随着顾烨南就快走出画廊,空中又一声惊雷炸开。
豆大的雨点迅速砸向玻璃,发出低微的“咚咚咚咚”声音。
任季雅赶紧拿衣服蒙住头,口中毫无思索便尖叫出声,“顾烨南你别走!”
顾烨南回头,低低笑了下,转身折返回来,伸出手臂,下意识把手掌搭在任季雅腰间,把她抱住。
男人火热的胸膛把她清瘦窈窕的身子压住,任季雅没出息地紧张揪着衣袖一角。
“怎么?改主意不让我走了?”顾烨南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味儿,身子猛地一僵,甚至还有点儿……蠢蠢欲动。
这么电闪雷鸣的夜里,单身的男人和女人,总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可任季雅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刚刚被那声惊雷吓得差点儿丢了魂儿,几乎下意识就叫住这里除了她之外唯一的人。
等她发现自己紧紧抓着顾烨南的身子时,羞得整张脸酡红酡红,像熟透的水蜜桃,从内到外都诱惑着人。
她连忙推开顾烨南,为自己狡辩,“我不是故意要扑到你怀里的。”
“故意的也没关系。”
“我真的不是……”
任季雅被突然靠过来的俊颜惊傻了,嘴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堵住气息。
她望着面前放大的脸庞,瞠圆了眼睛,就连眼睫毛都忽闪忽闪,扑簌几下。
她有点儿方!
明明她很抵触他,抗拒他,可在他的唇贴上来时,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
反而,有些享受这个过于缠绵温柔的男人。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四片唇瓣若有似无地吻在一起,任季雅渐渐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
就当,今晚她是失控。
如果不是她主动那声吼,顾烨南也根本不会再调转头朝她走过来。
如果他没有折返回来,她也不必这么狼狈窘迫,被他吻得七荤八素都找不到东南西北还没推开他。
“今晚让我陪你留在这里。”一开口,就是男人沉得要命的声音。
任季雅却长长呼吸几口气,刚刚的吻把她憋得喘不过气来,她几乎要窒息过去。
顾烨南腾出指尖蹭在她唇瓣上,来回摩挲几下,舍不得移开手指。
他的指尖炽热,她下意识后缩,却被他按住下巴,手指又在她唇瓣处蹭了蹭,才满足地放开她。
这番动作可比刚刚那声惊雷更让任季雅惊魂未定。
她推了推顾烨南,下意识就趁着黑暗往二楼的工作室跑。
用丢盔弃甲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
顾烨南跟着她去了画室,打开手机为她照明。
借着顾烨南的光芒,任季雅才把作品最后一点着色工作做完。
她兴奋地完全忘记刚刚的窘迫,迫不及待指着画,“怎么样?”
然后,她就看到顾烨南紧绷俊颜,蹙着眉头,把视线挪到别处。
“对不起,我忘记你眼睛。”任季雅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她让顾烨南欣赏画作完全错误。
谁知,顾烨南走到画旁,微弓身子,道:“我只能说线条不错。整个画面很有震撼力。孩子抱着濒临死亡的北极狐,这个主题很鲜明。”
“其实这幅画的颜色本来就不鲜艳,以冷色调的黑白为主。”
顾烨南听了,勾了勾唇盯着她,毫无征兆道:“其实,我的眼睛对生活还是有影响的,对吧?”
“啊?”
“尤其是,我孩子的妈还是个画家。”
任季雅谦虚地欠欠身子,好笑地摇摇头,“我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当成画家?”
“你这么优秀,只是缺个机会。”顾烨南笃定道,灼灼的目光盯牢她,“加油。”
女人安静地望着他,面部线条的朦胧感让顾烨南忍不住再次靠近。
她的耳畔只有彼此清晰而均匀的呼吸声。
“你是不是怕打雷?”顾烨南深邃的眼眸凝着她,心底有团疑云渐渐在剥开,“你的抑郁症和这个有关吗?”
任季雅摇摇头,“在挪威的时候,过得太低三下四,太过卑微,再加上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母亲又住在精神病院,所有生活的压力瞬间就把我压倒。”
“可你仍然保持着乐观的本性,不是吗?”
“我只是看起来很高兴很开心。”
“怎么才能让你真正很高兴很开心?”
“额……”任季雅忽然发现,她很少这么一本正经和顾烨南说话,不习惯地摇摇头,“我们回去吧。”
这可能是他们认识以来,任季雅和他说得最多的话。
不管怎样,在他们的关系里,顾烨南又近一步了解任季雅过去的生活。
他开着车在阵阵响雷中,把任季雅送回距离画廊最近的租房里。
顾小涵不在,任季雅只觉整个公寓空荡荡的。
现在的时间已经指向午夜,还有几小时天就蒙蒙亮。
顾烨南走进她小巧精致的厨房里,环视四周,蓦地转头盯着她,“你一定饿了吧?”
还没等任季雅回话,空气中已经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
任季雅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弯腰,“不好意思,饥饿藏不住。”
顾烨南却在唇畔勾起抹淡淡的笑意,从厨房轻轻走到她身边,眉头舒展,“藏不住的岂止是饥饿。”
任季雅脸色僵住,看不懂男人眼中的色彩,身子连连后缩,“还有什么?”
“爱。”顾烨南俯首凝着她,眼底浮出一丝戏谑。
“好啊顾烨南你耍我。”任季雅脸色绯红,眸色渐深。
“任季雅你很快就输了。”
她怔愣地盯着男人转身,回到厨房,系上围裙打开电器灶。
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心。
她当然知道顾烨南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