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南夹着西红柿的筷子蓦地微顿，抬头盯着顾小涵，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不知该如何向这么小的孩子解释他的眼睛问题。
实话实话，顾小涵也不能理解他的苦楚。
还好，任季雅及时出来替顾烨南解释道：“你爸比只是最近工作太累，所以眼睛很累很痛。吃完饭我们就让爸比回去休息好不好？他休息好了眼睛就会正常许多。”
“嗯！”顾小涵郑重地点点头，露出天真的笑，“爸比一定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醒来时眼睛肯定就好了。”
这顿饭吃完，顾烨南就离开了。
任季雅紧紧关上门，长长松口气。
她脊背斜靠在门板处，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舒畅。
谁知她刚转过身，就看到顾小涵瞪着眼睛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他背着小手，立正站在任季雅面前，用稚嫩的童声有模有样学着大人讲话的腔调道：“妈妈，我要审判你！”
“你这个小鬼头，我才离开几天，你竟敢这么和你妈说话？”
任季雅因刚刚顾小涵坚持带顾烨南回家，心底憋着一团怒气。
此时又见小家伙一副质问她的口吻，心底气愤更甚。
顾小涵也是会察言观色，看到任季雅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连忙收了小脸，委屈地哭了，“太奶奶说你们不要我了。后来我跟着爸比，妈咪就消失，现在跟着妈咪，爸比又不和我们一起住！你们到底怎么了？”
顾小涵边哭还边从指缝间露出小眼睛，观察任季雅的反应，见她怔愣地站在原地，就闹得更凶。
“行了小祖宗，你就别添乱。我们没说不要你，爸比和妈咪都抢着要小涵呢。”任季雅拔高声音哄道。
顾小涵不听劝，竟躺在地上打滚，气得任季雅恨不得上去给他的屁股拍上几下。
可是，还没等她把巴掌扬起来，就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任季雅愤怒得差点儿忘记开门，还是顾小涵连滚带爬跑到门口开了门。
任季雅抬头看去，才发现竟是顾亿林站在门外。
她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知道这地方？
她可是刚搬家，根本没人知道她的住处。
除了薛婷晓……
天呐！
任季雅恍然大悟，薛婷晓所说的朋友，难道就是顾亿林？
“你，你，你怎么来了？”任季雅结结巴巴，脸颊绯红。
房间的光线足够明亮，所以顾亿林连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季雅，这房子是我的，你放心和小涵住吧，也不用给我租金。”顾亿林语调温柔，永远清清淡淡，听不出情绪。
“不给租金？这怎么行？”任季雅连忙从手袋里掏出现金，递给顾亿林，“你把房子租给我，已经帮了我大忙，我怎么能不给你钱？”
任季雅说完这话，便见顾亿林似乎还要说什么，可顾及小涵在旁边，一直未开口。
她推了推小涵，把他送进儿童房里，让他跟新玩具作伴，这才出来。
果然，顾亿林笑了下，道：“你想脱离顾烨南，还要养小涵和蜜蜜，支付伯母医药费，画廊的收入全部都花光，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顾亿林果然分析透彻，想得周到。
可他并不知道，这段日子跟在顾烨南身边，她有了笔不小的收入。
飙车时赢得的一千万，目前足够她支付医药费养孩子。
任季雅坚持要把钱塞顾亿林口袋里，他争不过她。
他只是微笑地摇头，温柔道：“这房子是我的，所以租金我定，你这些钱可太多，我只收一半。”
于是，他取出半叠又塞回任季雅手里。
他看到任季雅感激的眼神，这才慢慢道：“现在小涵也终于跟你，蜜蜜还在挪威，你对未来的生活有什么计划？”
能有什么计划？
任季雅惆怅地叹口气，身形一僵，“顾烨南帮我母亲找的医生很厉害，她的病情有好转。我想……我暂时还要留在嵩城，让母亲接受治疗！”
“季雅，你是不是对顾烨南有了感觉？”顾亿林微挑眉头，对上任季雅微微泛红的脸颊，郑重问道。
“不会！那个恶魔，我怎么会对他产生感情？”
“你千万不能对顾烨南存有幻想，像他那样的男人，就算没了程御思，还会有林御思，陈御思。他的眼里永远只有利益，没有感情。女人对他而言只是附属品，根本没有长久存在的价值！”
任季雅微微震惊，讶然地望着顾亿林攥着拳头的手，道：“你怎么这样评价你的弟弟？”
在任季雅的眼里，顾亿林永别对人彬彬有礼，温和善良，从不会说任何人的坏话。
想不到从他嘴里说出的第一个坏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关于承安内部的事，我想你大概也听过。我大哥常年游历在外，和我奶奶一个心性，所以无心管理承安。承安本来应该是我和烨南共同管理，谁知奶奶偏心，只疼爱小的，竟然把整个承安的业务都交给烨南管理。不得不说，顾烨南用了些手段，博得奶奶的信任。”
任季雅还是第一次听说顾亿林和顾烨南两兄弟的事，面上惊愕。
她想起顾烨南醉酒那晚，宋叔和她讲起的事，脱口问道：“所以你就趁他不在，抢了他在嵩城的项目？”
“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怎么能说抢？？大家公平竞争，是他的不在乎和擅离职守导致开发商选择和我签约。”
“我听说那是承安近几年最大的项目？”
“老天爷都帮我，季雅。那几天不知顾烨南跑到哪里去，才让我有了机会。”
任季雅哑口无言，她不能告诉顾亿林，那几天顾烨南都和她待在挪威。
可对于项目失手，顾烨南只字未提。
顾亿林走后，任季雅想起首饰盒里那对星状耳钉。
那是顾烨南留在她这里唯一的物件。
她望着镜中脸色酡红的熟悉面孔，又把耳钉轻轻戴上。
她想，如果不是顾烨南在挪威救了她一命，让她免除被暴徒侵害，她还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而挪威之行，让顾烨南损失惨重。
这是她赔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