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季雅打定主意,要和顾烨南划清界限,减少和他见面的机会。
正好新画廊开业,她接了几单生意。
实在太忙,她又从美术学院招了个刚毕业的无业游民蔡婷晓做助手。
顾烨南倒没那么忙,只是这几天他回到白宫,都没见任季雅身影,向小涵一打听,任季雅打过电话,说画廊很忙,就睡在那里。
一连一周,那女人都没再出现在他面前。
任季雅正好把程御思需要的几张照片画好底稿,约她中午在咖啡厅见面,把画稿拿给程御思过目。
门一开,程御思身着草绿色连衣裙,像个朝气蓬勃的孩子莽撞地闯进来。
她一屁股坐在任季雅对面,没礼貌地夺过任季雅面前的苹果汁,顺便把自己的咖啡推给她,“我不喝咖啡。”
“这是画稿,你看看满意不?如果通过我就开始上色。”任季雅态度十分好。
虽然她看不惯程御思富家千金骄纵蛮横的样子,可她开门做生意,不在乎这些。
“任季雅!”程御思忽然扬高了声音,刁难道:“你也算在外面镀过金子的海龟,怎么画出这个水平?人物画得要神没神,要态没态,根本就不像恋人。这样的画我怎么摆在订婚宴上?”
“我完全是照着照片画的。”任季雅凑近画稿。
忽然,程御思手里的杯子一晃,苹果汁毫无征兆地洒在任季雅脸上。
她出门前明明特意画了简单的妆,现在眼睫毛上的眼线被果汁晕染,几滴黑色液体从眼睛旁流下来。
本来拿张纸巾擦干净就可以,结果程御思却借题发挥,嘲讽道:“玩艺术的都穷得很,可你总不至于出来见个客户,都这么寒酸。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防水的眼线笔吗?!”
任季雅有些薄怒,可碍于她的身份,还是耐着性子说:“是你不小心把果汁溅到我脸上,你不道歉我也不追究,还讲这些伤人的话干嘛?”
“想让我道歉的人还没出生呢?哼!”程御思越来越不像话,不讲理道:“是你自己不小心凑过来,还要我道歉?笑话!”
两人的谈话已经完全脱离画稿,越扯越远。
任季雅暂且搁下对程御思的不满,依然耐着性子问:“我们不说这个,还是尽快把画稿的事确定吧,毕竟我看你急着要嫁给顾烨南。”
“你这是什么态度?”程御思急了,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堂堂程家千金,难不成还怕嫁不出去?哪有你这样讲话的?”
“程小姐,您误会我意思,我是希望我们俩把重点放在画稿上。”
“好啊!”程御思生气地用尖锐指尖点在画稿处:“这副,这副,还有这副,全部要重新画,完全不像我给你的照片。”
这些画,到底费了任季雅几天功夫,如今被程御思批驳得一文不值,心底多少有点儿难过。
不过,谁叫她是客人。
再说,以后她还会遇到更刁蛮,更任性,更不可理喻的客户。
她想经营画廊,这些都要忍。
程御思也不想再搭理她,转头就把剩下的苹果汁都倒了,径直朝门口走去。
正巧,和进门的西装男人撞个满怀。
成建跟在顾烨南身后,本来想陪他进来喝杯咖啡,不料却遇上程御思这个难缠的女人。
程御思抬头,见是顾烨南,一双雾眸盈着水,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撒娇地晃了晃。
这一切,都被任季雅看在眼里,她的心仿佛被什么尖锐而锋利的东西扎了下,又痛又痒。
她咬了咬唇,抱着一叠画稿就从顾烨南和程御思身旁跨步出门。
“烨南,我们等下坐坐聊聊吧。”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和刚才尖酸刻薄的女声判若两人。
任季雅走得太急,头发都被风吹乱,脚下步子就更乱,直到拐过街角,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
顾烨南留在了咖啡厅。
他果然……是在意程御思的。
上次宴会上,他说程御思从小在他眼前骄纵蛮横惯了,他只当她是妹妹。
这话,明显带着浓浓的宠溺和暧昧,她当时怎么就那么傻,竟当真了!
“这些画照什么画的?”忽然,头顶响起低沉薄怒的声音。
她冷不丁抬头,就一下撞在男人同时低头的额角,撞得她生疼生疼,本来心里就有点儿委屈,眼泪就不争气地跟着滚下来。
“怎么不回答我问题?谁让你画的?”顾烨南冷眸凝着她,这些画让他略微惊讶。
“我画廊里的事,不关你的事。”任季雅抹了眼泪,把画稿通通藏到身后。
可哪里能藏得住?
顾烨南已经绕身过去,把她的画稿展开在眼前,他越看眉头越紧蹙,最后竟有丝冲动想当着任季雅的面撕掉那些画。
但他转念一想,她画出来也很辛苦,就算心里有怨言,也不能撕掉她的劳动成果。
“是御思让你画的?”顾烨南低沉问了句,又把这几天任季雅没回家的事联系在一起,恍然大悟。
“你这几天在忙这个?”他问。
“你没权利干涉我。”任季雅扭头要走。
她这副小女人的作派,倒让顾烨南有点儿想逗弄逗弄她的意思。
于是,他悠悠地展开画稿,夸赞道:“嗯,画得不错,一看这画上就是一对美满的恋人。”
“哼!就装吧。”任季雅一把扯过画稿,气得晕了头,“顾烨南我还看不出来,你精力这么旺盛。”
“旺不旺盛,你不是试过?”他凑近她,低着眉睫望她。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打算什么时候承认,她心里其实不知不觉在走近他。
“你都要和程御思结婚了,还来招惹我干嘛?”任季雅心一横,狠狠道:“不如你把儿子交给我,让我带着他走,否则日后小涵跟着后妈肯定受尽虐待。你看电视上演的……”
顾烨南感觉这女人实在太聒噪,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所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一个吻。
没有什么是一个吻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就再来一个。
所以,男人鹰隼似的锋眸忽然卸了寒意,凝着她的樱唇就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