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大早晨的你不睡觉要去哪儿啊！”跟在莫清枫后面，秦小混的哈欠打得震天的响，指一指天上，“天还没亮了，你抽疯也得挑个时辰吧！”
莫清枫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大太阳顿时有些无语，翻个白眼道：“你困就回去睡，我又没让你跟着我！”
“切，你哥不是让我照顾你么！我要是让你一个人出去，他又该念到我耳朵疼！”莫清枫翻翻白眼，这家伙，大哥的话就当成圣旨似的，就会天天和自己作对。要不是看她好歹算自己的未婚妻——虽然是被强迫来的，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那容得她在自己面前这么为所欲为、逍遥自在？
腊月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秦小混端坐在她的神驴小宝身上，双手对着揣起来，脖子也深深的缩到披风里。看着前面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儒衫的莫清枫不由得有些哆嗦。
寒风吹得莫清枫的儒衫飒飒飘扬，飘逸是够飘逸了，可他不冷，别人都替他发抖了。秦小混晃晃脑袋，管他大爷爱穿啥穿啥，反正冻着的又不是自己。可看着他那件薄衫在风里舞得快要飘起来似的，终于还是不落忍：“你不冷吗？”
“不冷。”
“真不冷？”
“真不冷。”
“我看你不是神经病，就是异于常人！”秦小混用力搓了搓手，把头更深的埋进披风里，露在外面的两只耳朵被冻得红通通的。拉起披风的一角，又是惊天动地的一通擤。
一般习武的人较平常人的耳力更为灵敏，更何况是武艺高明的莫清枫，秦小混在后面嘀咕的话自然是一字儿不落的都落进了耳朵了。冷冷的哼笑一声，莫清枫的脸上露出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的冰霜，秦小混说错了，他不是神经病，也不是异于常人。大冬天滴水成冰的日子里穿一件薄衫，不过是习惯了而已，比起小时候那些房间里都不允许生火盆的日子，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喂，你这是干吗去？”看莫清枫不说话，秦小混又闲得发慌没话找话说。
“去骠骑府。”
“啥，你要去骠骑府？”秦小混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不是和他不对盘吗，去他家干嘛？”
莫清枫瞥了秦小混一眼，连这个没神经的都看出来自己对厉晖的敌意了，看来自己的涵养还修炼的不到家。想想厉晖也挺无辜的，莫名其妙承担自己的怒气，只不过因为自己讨厌他的身份，那让自己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往事。不过该来的怎么都会来，千方百计的躲避，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还是要走那条娘早为自己准备好的路，还是要朝着那个明知是无底洞的方向放弃自己的一生。
“小莫莫，这将军家的茶还真不错哎，你尝尝！”秦小混端着茶杯向莫清枫献宝，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还有这点心，真好吃！”
莫清枫真是服了秦小混比城墙拐弯还厚的脸皮，他二人在将军府可都是不怎么受欢迎的人物。尤其是她秦小混，砸了人家锅还调戏了人家的丫头，在这将军府里可是恶名昭彰，要不是这次提前递了拜函，将军相邀恐怕连门都进不来。可她还有脸叫人家上好茶招待，自己和她在一起真是把什么脸都丢尽了。“你就不能安分一会儿，看你那坐相，难看死了！”莫清枫嫌恶的皱皱眉头。秦小混整个身子都瘫在了椅子里，两条腿翘在桌子上，一盘点心全放在自己胸前，手里还拿着将军府的白玉瓷杯，越来越显得那双手格外的黑。“擦擦手吧你！”莫清枫掏出汗巾朝着秦小混扔了过去，秦小混一把抓住，嘿嘿笑着：“小莫莫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莫少侠！”厉晖听了下人的禀报，忙来到待客大厅，果然见到莫清枫正坐在中堂，还和秦小混打打闹闹的，脸上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不由得有些不平。自己贵为骠骑将军，哪一个人见到自己不是毕恭毕敬的，就是这个莫清枫对自己从来没有个好脸色。要说他天生冷情也就算了，可偏偏他对着一小乞丐都能笑的这么开心，明摆着就是不待见自己。
莫清枫就算再怎么讨厌厉晖，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态度，何况眼下还是自己有求于人，更何况厉晖也确实被自己讨厌得很冤枉。
“厉将军！”莫清枫对着厉晖一拱手，脸上的表情在瞬间收了起来，看在厉晖眼里更是郁卒。
“莫少侠，这是你要的东西！”厉晖直截了当的拿出一张盖了将军大印的举荐书，反正这小子也不想看见自己，索性就别费那么多话，还惹人嫌烦。
“多谢！”莫清枫收起举荐书，连客气话都懒得再说，转身出了客厅，背后的秦小混一路依旧是鬼吼鬼叫的风格：“小莫莫，你等等我啊！”说着连人家的点心碟子一起端了就走，看在莫清枫眼里是又可气又可笑。
“将军给你什么东西啊！”秦小混眨着好奇的小眼睛，一脸谄媚的表情。没办法，谁让她的好奇心就是这么大咧。
莫清枫看都懒得看她一眼，随手掏出举荐书，秦小混看了还没两行就叫了起来：“你要考武状元，你行吗你！”
莫清枫从来都知道秦小混这嘴是吐不出象牙来的，当下也懒得解释。谁知道这秦小混你越不理她她越来劲：“哎，想你也不行，要不然怎么会让厉大将军给你弄什么举荐书。不过小莫莫我劝你啊，你功夫不行就不要去皇上面前显摆了，万一弄个最末，多丢人啊！”
莫清枫依旧是一言不发的，秦小混绕着他转着圈圈：“你为啥要考武状元啊，是不是怕我当上文状元就不要你了！哎，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莫清枫的脸越来越黑了，这人，自恋起来还真是无人能敌。
“二弟小混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单戎骁迎面走来。
“大哥你看。”秦小混献宝似的把举荐书献到了单戎骁的眼前，“你二弟要去考武状元，哈哈，你看他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能考得上吗！”说罢自顾自笑得腰都弯不起来。
单戎骁不理会秦小混的取笑，只是眼睛盯着莫清枫：“想好了？”
“是。”
“想不到——”单戎骁怜惜的拍了拍莫清枫的肩膀，“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我也没想到。”莫清枫的眼睛，望着远方，当太阳即将跳落山头的那个瞬间，那刺眼的殷红在天的尽头燃尽，那里是不是，暗蕴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