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酒上，黎洛然的一袭红裙和黄裙的理论，完全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红黄的论调上。
不少聪明的人，自然可以明白，黎洛然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什么。
自从杨潇回去之后，杨府上下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匆忙回来的杨雨柔，差人找遍了整个将军府，也没有找到杨潇的身影。
“怎么回事？难道父亲还没有回来？”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父亲能去的地方屈指可数。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绝对不可能去其他地方的。
管家无奈的说道：“小姐，王爷的确回来了，可是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开玩笑，这么大的将军府，难道找不到一个人？”
就在她们对话的时候，杨风岭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公子，我们的确找遍了整个杨府，没有找到老爷的身影。老爷他是不是去别的地方，出去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
“这绝对不可能！你们赶紧再去找，肯定有没找过的地方！”
杨风岭的一番话，令杨雨柔茅塞顿开。
出声叫道：“哥，我知道父亲在哪了！”
当杨雨柔和杨风岭，双双出现在杨家祠堂的门口时。
依稀还能够听到，从里面传出来杨潇那萧瑟茫然的声音：“请您告诉我，应该怎么办，究竟怎么办才好。”
“是父亲！”
杨风岭的眼睛一亮。
就知道父亲会在府上，就知道妹妹是最聪明的。
杨家祠堂一直都是神圣庄严的所在，一般人是不准靠近的。
这也是为什么，下人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杨潇的原因。
“父亲。”
当身后那声轻轻的呼唤传进耳里时，杨潇的身子一颤。
这一刻的杨雨柔，分明看到父亲在转身的时候，那悄悄拭泪的动作。
如今仔细看来，短短几个月没见，父亲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加苍老消瘦了。
“女儿啊，你说，父亲如果再做大逆不道的是，是不是真成了猪狗不如的畜生？”
“父亲，您不要这么说。”
杨风岭着急的说道。
却是被杨潇阻止了。
叹口气，无奈的继续说道：“皇上对咱们杨家，不薄啊！”
一口气，叹的是那么的凝重。
惹得杨雨柔满心酸楚。
“不论如何，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张张口，杨雨柔只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皇上的红裙和黄裙理论，说的不正是父亲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终究还是明白的啊！
同样的一句话，也出现在了清风阁里。
“我只求问心无愧。”
被问及和黎洛然的感情时，林墨染这么说。
如此回答，惹得玲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家主子说了，一切尽可放心。”
“有劳。”
送走了玲珑，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落寞起来。
大家都知道，林墨染要离开了。
丝竹不舍的拉着她的手：“主子，听说边关的战事就要结束了。王爷也快回来了，不如，等见过王爷再走吧！”
见晋王？
听到这个提议时，林墨染已经微笑着摇了摇头。
“迟早都是要走的，你们帮我和晋王说一声就好，见面就免了。不然送来送去，会越来越不舍的。”
“主子也会不舍我们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丝竹的眼泪已经快要涌出来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如同好友那般。
突然要分开了，怎么可能不牵肠挂肚。
“当然，我会想念你们的！以后我不在身边了，你也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什么事都大大咧咧的说，明白吗？”
听着林墨染的嘱咐，丝竹拼命的点头。
可是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的滚了下来。
青竹的脸上满是担心：“主子，您明天真的会有危险吗？”
“应该不会，毕竟有了玫贵人的照应。”
林墨染这么说着，青竹却是并不相信。
叹着气：“唉，宫里面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莫名其妙的就有人出面帮你，也莫名其妙的就有人想要害你。主子，你一定要多多小心，千万不要大意。”
“好。我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林墨染朝着周围看看，却没有见到福来的影子，不由问道：“福来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丝竹撇撇嘴，很不屑的说道：“谁知道呢，自从昨天玫贵人来了之后，福来就不见了。今天一整天了，我都没有看到他。很可能被吓傻了，偷偷跑掉了吧！”
“啪！”
话才刚刚说完，后脑勺上便已经被青竹拍了一巴掌。
没好气的骂道：“刚刚才告诫过你，这么快就忘掉了！”
丝竹吐吐舌头，赶紧闭上了嘴巴。
“应该不会，很可能他有别的事。如果在我离开之前他还回不来，就替我和他告别吧！”
听着林墨染这么说，丝竹和青竹都不说话了。
她们是真心舍不得。
夜色渐渐冷了下来，屋子里却被火龙熏得暖暖的，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只是，往常早已陷入睡眠的林墨染，今日却精神奕奕。
不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人，会和我一样睡不着呢？
走到窗前，轻轻的推开窗户。
那清冷的空气，便赶紧趁虚而入，冷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啊，什么人！”
忽然冲入视线中的那个身影，顿时吓得林墨染魂飞魄散。
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不是说明天出宫之后她们才会动手的吗？怎么现在就来了！这些人也太大胆了吧，难道在皇宫之中，都敢随便乱来不成？
正想着的时候，外面那个身影处，已经传来了悠然的声音：“不要害怕，是朕！”
声音不是很高，但是在这清冷的夜色中，依旧清晰的传进了林墨染的耳朵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再仔细看着窗外的那个人。
可不正是黎洛然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专门半夜出来吓人的吗？”
林墨染没好气的骂道。
“睡不着，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了。你出来，陪朕说说话。”
窗外的黎洛然，今日没有像是往常那样，和林墨染较真对骂。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萧瑟了不少。
这时候的他，哪里还像是之前那个雷厉风行的皇上？
虽然并不想要走到冰冷的院子里，可林墨染还是披了一件披风，悄然走出来。
刚刚走出屋门，那冷冽刺骨的寒风，已经从脖颈里钻了进来，冷的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手臂。
“皇上，你怎么了？”
“睡不着，想到处走走。”
还是那样的问话，还是那样的回答。
而且，那无力虚弱的声音，却是证明着，他此时的心情，究竟是如何的低落。
“夜色凉了，皇上还是回屋吧。”
“你觉得冷吗？”
“很冷。”
这一次，黎洛然并没有坚持，而是果真跟着林墨染进了屋子。
再一次将身子，置身于温暖的环境中时，感觉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这一刻，欢快的流淌起来。
“朕舍不得你走。”
突然之间，黎洛然竟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转瞬之间，林墨染甚至会觉得，这样的话，出现在自己耳边的时候，根本就是一个幻觉。
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小小的漩涡，也开始在她的唇边凝住。
就这样呆呆的，望着面前的黎洛然。
那只手，依旧温柔的抬起，指腹轻轻抚上她唇边的旋窝，看着那原本停止动作的旋窝，再一次炫动起来时，脸上也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颜：“嗯，这样才好看！”
恍惚间，林墨染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岁月。
那时候的她，才刚刚进宫。
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翼翼的。
直到那天，身为皇上的黎洛然，抚上自己的唇边，说了那句“这样才好看”之后。
她那一直战战兢兢的心，才终于暖了一些。
如今，相同的场景再现，可是心境已经大不一样了。
“能不能不要走。”
以前的黎洛然，总是想方设法的要她留下。
可那时候的费尽心机，和如今的诚恳相邀比较起来，此刻对她的触动则是更大。
今天好像已经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张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感觉无法出口。
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如何思考。
“答应我，不要走好不好？朕是真心希望你留下的。”
黎洛然的深情款款，让林墨染几乎无所适从。
狠狠吞了口口水，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才终于幽幽的说道：“这里的生活不适合我。就像山里的鸟儿属于天空一样，这里，没有我想要的生活。”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想要过自由自在的，普通人家的生活。还是那句话，我喜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喜欢男耕女织的平淡日子。喜欢养猫养狗，喜欢种菜种花，这些，你能做到吗？你能为我放弃这大好的江山，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小小的梦想，就让自己变成普通人，你愿意吗？”
对面的黎洛然，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样的对话，在密室中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说过了。
只是，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回答，而且也不敢回答。
相比较那时候的震惊，如今的黎洛然，心中更多的则是不甘。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的梦想没有完成。
所以，在今天，他依旧没有办法回答。
而他的沉默，给与林墨染的，也是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