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儿......”许是因为洛晨曦的语气有些缓和，廖宴不觉自己发出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这些年......”
廖宴顿住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是该说这些年你受苦了，还是该说这些年是爹爹对不住你？廖宴真的觉得心中很痛。自己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宰相，上对的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可这是第一次，廖宴觉的自己对不起自己这个小小的女儿。
是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自己现在亲描淡些的几句胡有什么用呢？廖宴真的不知道该怎去面对了。他一个日理万机的宰相，手上掌握着成千上万的人的命运的宰相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命运，如何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都过去了。”还不等廖宴说话，洛晨曦已经开口，简单的四个字，都过去了如同四把尖刀一刀一刀的扎在廖宴的心脏上。
是啊，都过去了。多么简单的四个字，洛晨曦也是现在才体会到下午自己的表哥断念对自己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中到底包含了多少苦楚，这其中的苦，其中的累，恐怕也就只有自己能了解了吧，洛晨曦不禁苦笑。
廖宴看着自己这个女儿，自己一直不曾怎么管过的女儿，心中狠狠的疼着，终究还是自己对不起霓裳，对不起他们的孩子。
洛晨曦说完也不再理会依旧站在一盘发呆的廖宴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换下的男装紫霞已经悄悄收拾了，自己从表哥那里带来的下黑盒子也已经和另一个蔻姨给自己的盒子放在了一起，唯独，从表哥那里拿过来的母亲的画像还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洛晨曦看着那卷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到，轻轻的拿起卷轴紧握在手心里，母亲，母亲，那是她的母亲。
轻轻的打开卷轴，女子娇美的容颜立刻展现出来，洛晨曦就那样拿着卷轴细细的看着，那是自己的母亲。
慢慢看得有些失神了，就连廖宴进来洛晨曦都没有注意到。
所以廖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洛晨曦盯着一个画像发呆，待走进一看，廖宴也是楞住了，这画像，上面，是，霓裳？
霓裳，霓裳，霓裳的画像......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光在廖宴的脸上留下不少痕迹，可画中的霓裳却依旧是容颜依旧，美得不可方物，一如年轻时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霓裳......”思念太盛，怕自己收不住。这么多年来廖宴不准府里的人提起霓裳，不去看任何有关霓裳的东西，甚至连这个霓裳和自己唯一的骨肉也应为长得太像霓裳而被自己以为的不待见。本以为心底的那份思念会慢慢的被压制，没想到时间越久，那份思念却越浓，丝毫不减当年，所以一看到霓裳的画像，廖宴竟是请不自已的轻轻呢喃着唤出了她的名字。
洛晨曦看清了身旁的人，冷哼一声，收起卷轴，“你不配看她！”
被收了画卷的廖宴像是一个被夺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双眼一下子就失了神采，涣散的目光盯着刚刚洛晨曦拿着画像的地方，像是整个人的灵魂也因为画像被拿走而被带走了。
洛晨曦丝毫不理会廖宴，把画像轻轻收起来。
沉默了良久的廖宴这才缓缓地回国神来。
“对不起。”落下三个字，廖宴便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离去了。原本高达的身影此刻看着也有些佝偻了。
对不起？这是对谁说的？对自己还是对母亲？洛晨曦没有去深究廖宴留下的这三个字中的含义，只是看着廖宴离开的背影洛晨曦心里突然疼了一下。
这个男人好像变老了。
时间是会改变的，人心也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的，就像洛晨曦对廖宴从一开始的依赖再到畏惧，再到恨，再到此刻的陌生......
可廖宴对霓裳呢？似乎是没有变过吧？要不然取回来的小妾怎么一个比一个像她呢？
洛晨曦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和廖宴像是两只刺猬，本想抱在一起取暖，却因为都带着一身的刺刺得对方生疼，那刺是刺向心窝的！
“小姐，小姐。”许久，洛晨曦才从紫霞的呼唤中回国神来，转身就看到紫霞捧着一碗热粥朝自己笑着。
“喝点东西吧，小姐。”紫霞吧粥递给洛晨曦前还不忘了贴心的尝了尝粥的温度，不烫嘴也不算凉，刚刚好。
看着紫霞细微的动作，洛晨曦心头一暖，脱口而出“紫霞，有你真好。”
紫霞小心的应着，却隐去了一段心头最想说的话。
这粥，其实是刚刚廖宴拖着有些老麦的身躯走到门口时吩咐紫霞去准备的。
“还没到暖春，夜间的天还有些凉，你去厨房找点热粥去给三小姐送过来吧。记得送之前是好温度，别烫了或者凉了。”
廖宴苍老的声音，听的紫霞慢慢的心疼，原来老爷还是关心他们家小姐的，老爷还是挂念着霓裳夫人的。那么她家小姐终于要熬出头了吗？
“记住，千万不要说是我吩咐的。”廖宴太了解洛晨曦的性子了，要是说是自己吩咐送的粥，那丫头就是饿死也是不会吃一口的，着倔强的性子，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倒是一模一样。
如果，没有这一切的话，他和霓裳还有洛晨曦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吧？廖宴在心中想着，离开的背影却越发的佝偻了。
紫霞也终于发现，当年那个信心满怀叱咤风云的人现在也变得苍老了，短短的十五年，却让大家都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一时间紫霞也不知道该用那个什么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紫霞，紫霞，你再想什么呢？”洛晨曦喝完了粥把空碗递给紫霞的时候却发现这丫头居然发起了呆，叫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想什么呢，我都吃完了。“
紫霞接过空碗整理了下情绪道“小姐还要再来一碗吗？要的话紫霞马上去厨房拿。”
洛晨曦摇摇头“不要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想早点休息。”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诉洛晨曦的紫霞一听到洛晨曦要休息了也只能作罢。
不过洛晨曦今天这么早休息却是让紫霞心中高兴了一回，自从洛晨曦回来之后，几乎每天都睡的很晚，不是熬夜看书就是看酒楼那边的账本，紫霞说不动，也只能看着在心里心疼心疼，今天洛晨曦居然自己说要早点休息，紫霞怎么会不开心。放下粥碗就去为洛晨曦铺场了。
床铺很快就铺好了，春天的天气随你不算温暖但也没有那么冷了，更何况紫霞还专门灌了汤婆子放在被窝，此刻洛晨曦躺进去，被窝暖暖的，睡意袭来很快就闭上了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边的赢王府洛赢廖站在书房内，昏黄色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拉的修长。整个书房被一种诡异的气氛包裹着。
“王爷。”阿白从黑暗中淡出身影递给洛赢廖一份信件，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
洛赢廖接过信件，打开，快速读完上面的内容，手一抬，烛火已经蔓延到了薄薄的纸片之上，顷刻间便化为灰烬。
“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洛赢廖扔掉手中的灰烬，问道。
阿白郑重其事的抱拳“回王爷，一直没有动静。”
“继续盯着，一有动静马上回报。”
“是！”阿白的声音干脆有力。
说罢，洛赢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待阿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时，洛赢廖脸上的表情才微微柔和了些，不知道他的小王妃现在在做些什么呢？该不会已经睡了吧？
第二日洛晨曦早早便醒来，紫霞看着难得早起的洛晨曦打趣道“小姐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完全不像你的风格呢。”
洛晨曦闻言会心一笑“还打趣上你家小姐了是不？”饶有介事的皱起眉头“来，给本小姐更衣了。”
紫霞闻言也不再说笑，快步过来开始服侍洛晨曦穿衣。
“要不要本王服侍你更衣啊？”
刚穿好外衣，洛晨曦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定睛一看，果然是洛赢廖。
洛晨曦系好外衣的最后一个带子故作惋惜的道“可惜啊，王爷来晚了，诺，紫霞都帮我穿好了。”说罢和炫耀似的转了个圈给洛赢廖看。
今天洛晨曦穿的是粉色的襦裙，一张素净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整个人如同舞动的精灵，看得洛赢廖心里一阵悸动。
“不如本王帮王妃脱掉再重新穿一遍可好？”洛赢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丝坏笑。
看得洛晨曦竟有些脸红了“流氓！”娇嗔的骂了一句索性不再理会洛赢廖。
他的小王妃是害羞了呢？哈哈。
洛赢廖走过去轻轻将洛晨曦拦在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这两天事情比较多都没来看你，可还好？”
洛晨曦将头靠在洛赢廖坚实的怀里，找个个舒服的位置，感受着心爱的人传来的那份心安，心中暖暖的“不过两天未见而已，会有什么事情？”
洛赢廖笑了“那彤儿可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