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罗德给的地址,陆之痕才找到温岚的住处。温岚住在纽约郊区的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如果不是罗德给的地址极为详细,陆之痕觉得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
到了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一幢破败的矮楼,墙面上的白灰被风吹起,掀出一阵阵的尘土,而墙皮也在悉悉索索的掉落,显然是颓败的样子。屋子甚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温岚竟然会住在这样一个地方,陆之痕只觉得难以想象。当然,如果温岚不是住在这里,罗德显然也不会放过一个知道aluk诸多秘密的人在这里。
陆之痕下了车,站在门口敲了敲。“叩、叩、叩!”没有人开门,陆之痕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又抬起手来,准备再一次敲门。
门却突然开了,这让陆之痕的手停在半空,显然开门的人也是一阵呆愣。门内站着的,便是温岚。
温岚和以往一样,一头长发,头发却没有了往日的光泽。那头以往被保养地极好的头发现在仿佛稻草一般乱糟糟的在这个女人头上裘结在一起。而温岚的脸色也非常不好,面色惨白,眼睛深深凹陷进去。嘴唇发紫且干裂,上面甚至有很多裂开了的口子。温岚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之痕很难想到曾经追求精致生活的温岚今天竟然会落得如此田地。
温岚看向陆之痕的目光有愣怔还有惊讶,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之痕?”
陆之痕内心惊讶,表面却不动声色,他点点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温岚有些慌张,但是却没有了以往虚伪地掩饰,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陆之痕看着温岚,内心有一些不忍,却想起远在异国,正在被死神一点点夺去生命的夏思绮。于是再一次说:“我要和你做一笔交易,可以进去说吗?”
温岚冷哼一声“交易?”虽然语气是不屑,然而温岚仍然侧了侧身子,让陆之痕可以从她与门之间进来。
屋里的光线不是很好,但是足以让陆之痕看清房间里的布置。非常简陋的房子,只有一个高低柜和一张床。屋子里有很多垃圾,似乎屋子的主人已经很久不愿意从屋子里出去,而屋子的主人,似乎同屋里的垃圾没有什么区别,被扔在这里,勉强活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生活?”陆之痕问道。
闻言,温岚脸上是满满的讽刺:“你问我,全部是拜你所赐啊。”
陆之痕转身看温岚,她逆着光,原本精致的脸庞现在却因为没有化妆以及消瘦而显得非常狰狞。陆之痕眼睛里带着询问,却没有再说什么。
温岚无所谓地走进屋里,大喇喇坐在床上,毫无曾经的优雅与端庄:“为了抓到你,我花巨资投放广告,结果你跑了,aluk怪罪于我。我以为夏尔跟我讨论人生,是对我有情有义,结果......”温岚眼神空洞,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男人,哈哈哈,全是王八蛋!”
陆之痕一时无语,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温岚。
“现在,aluk不仅不给我钱,也不给我可以激发我灵感的食物。画不了画,没有收入来源,aluk也不允许我和上流其他人接触,害怕我泄露他们的秘密。我就只能像蟑螂一样在这个地方活着。”温岚越说,心中的恨意越强烈,后面的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你是不是很高兴,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
陆之痕看着温岚,心中有一丝不忍,却并没有同情:“为什么不回国?”
“回国?!陆之痕,你知道当初为了出国我和你爸爸之间的约定吗?你知道我牺牲了多少吗?你以为我的家庭和你的家庭一样可以任由我去挥霍吗?”温岚的眼睛瞪大:“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这样活着!”说罢,温岚干脆躺倒了床上,她盯着天花板,似乎那上面有什么似的。无边无尽的空虚包裹着温岚,让她觉得窒息,似乎只在这里等死一般。
“我来跟你做个交易。”陆之痕不愿意再和温岚兜圈子,他们之间也不必再兜什么圈子了。
温岚没有动,声音冷淡:“我还有什么能让你跟我做交易?”
“你的心脏。”陆之痕淡淡地对温岚说。
温岚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一动不动地仍然在床上躺着,简直像一具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尸体。
仿佛过去了很久,陆之痕才听到温岚的回复,那声音又轻又细,让陆之痕非常地不舒服:“给谁?”
“夏思绮。”陆之痕答道。
“夏思绮得了心脏病?”温岚继续问。
陆之痕有些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因而他说的非常艰难:“是的。”
“你连我最后的生命也要拿去吗?”温岚的声音里有一点凄惨,这个男人,她曾经深爱的男人,现在仿佛死神一样站在她的身边,而他要做的,是夺走自己的生命。
“你为什么不问我用什么和你交易?”陆之痕生意人的本性再一次显露出来。每一个会做生意的人,都同时拥有洞察人性的天赋。
温岚侧过脑袋,看向陆之痕,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你觉得我还会有什么想要的吗?”
“或许你的父母并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在美国时这样的生活。”陆之痕语气平淡“或许他们在等待自己的孩子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不过......”陆之痕可以拉长了尾音“现在,不用说等待他们的孩子为他们做什么,可能,他们的孩子自己已经难以保全了。”
陆之痕的声音很淡,但却让温岚的内心泛起了如海啸般的波澜。温岚的家境并不算太好。能够去读艺术,父母已经是耗费了几乎所有家产。来到美国,是父母的期望。而温岚在繁华生活中,已经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父母。
现在,陆之痕再一次提起温岚的父母,便让温岚不得不面对现实,她的父母,此时还在国内。艰辛谋生,未来无望,而她,就是她的父母的全部希望......
温岚只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一些父母曾经呵护她的画面在她的眼前如走马灯般快速飞过。温岚深吸一口气,问陆之痕:“你想用什么来交换?”
陆之痕道:“5000万,足够你父母接下来的生活衣食无忧。我也会隐藏你死了的真相,找人照顾你父母。”
温岚了解陆之痕,其实陆之痕也完全可以找人绑架了自己,直接夺取她的心脏,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这和他一直的为人有关。但是温岚仍然轻蔑地笑了起来:“陆之痕,终于有一天,你也要做这样威胁他人性命的勾当?”
陆之痕扔了一叠钱给温岚:“这些你先用。”只要能救夏思绮,我根本不会在乎其他的什么,陆之痕心里暗暗说着,但却没有对温岚说出他心里的话。
“我还有其他条件。”温岚抓起那叠钱,数了数,贪婪的样子不加掩饰。
“什么?”陆之痕看着温岚现在无所顾忌的样子,心里有些厌恶。
“陆之痕,你从来没有爱我对不对?”没有等到陆之痕回复,温岚便继续自顾自说道:“你说,一个女人,如果从来没有被人爱过,就这样死去,岂不是很遗憾。”温岚的话语里带着忧怨,仿佛自己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陆之痕继续看着温岚,眼睛里却并没有同情,以他对温岚的了解,温岚不知道又在计划着什么。
温岚看到陆之痕的样子,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她抬起头,用她一贯地妩媚看着陆之痕:“我要你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像男朋友一样的和我相处,而且,要在国内!”
陆之痕心下一沉,拳头紧紧握住。陆之痕的眼神与温岚的眼神对视在一起,两个人的目光都毫无闪躲。终于,陆之痕点点头,答复温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