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给我算便宜点儿呗?”黄狗也不傻,笑嘻嘻的说道:“你看你都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了,我把他带回去,还要给他看病,看病不还要花钱吗?你就给我算便宜点儿吧,三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哎哟这位小兄弟,不是我说,你看他这个体格,身高七尺!只要身体养好了,能卖到30两银子还不止,三两银子就太过分了吧。”
黄狗听了不吭气儿,都怪他刚才心太急了,这人牙子算是赖上他了,知道他动心,再讲价就不好讲。可他兜里实在是没有十两银子,所有的家产加起来也不过六七两银子,买回去需要三两,再看看病什么的,不还要花点儿钱?黄狗实在是舍不得,“要是实在讲不下来价,干脆不买他了吧”。黄狗心想道。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咳出几口血,呼吸急促,眼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儿了,黄狗和人牙子都被吓了一跳。
“就这,你还想卖给我十两银子,是想我买回去就给他送葬吗?”
看黄狗气急,人牙子又怕他影响了自己的生意。要是让奴隶死在自己的摊子上也晦气。便无奈道,“行了行了,三两银子你带走好吧。”
黄狗本想再讲讲价,可以看人牙子一副“你再讲价我宁愿让他死了也不肯卖给你”的样子就放弃了讲价。
抛了三两银子给人牙子,又让他找个下手,帮忙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馆里去。前后救治又花去了二两银子。黄狗实在是心疼得像割肉一样,恶狠狠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心想等他好了,自己肯定要把这些钱从他身上赚回来。
不舍得在医馆住太久,黄狗当天就带着男人回了家。租车又花了他十几钱。回到家中,奶奶看他出去招人,居然带了个病的不行的男人回来,心里又急又心疼。心疼钱总不能打了水漂啊,祖孙二人合力把男人抱了下来,放到柴房里去。
“这样会不会有点冷啊?”黄狗奶奶有点担心
吹了一路的冷风,黄狗总算冷静下来,心想着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本来想买一个能干活的人回来,结果给自己请了个大爷,等他身体休养好了,估计早就过了这段赚钱的时机,可要是真把他扔到荒郊野岭,黄狗又心疼自己的那几两银子。便没好气的说道,“就这样吧,难不成还让他住我那屋里去?活不活的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事儿了,我已经做的够多了。”
黄狗奶奶叹口气,“你这性格倒是和你爷爷有点像,以前他一路卖东西,遇见个小猫小狗,都要帮上一帮。”说着便去厨房给黄狗做饭。
黄狗蹲在柴房里没好气的看着男人,虽然在医馆里已经给他的伤口包扎换药过,可大夫仍然交代,不要随意挪动他,让他好生休养。
男人的脸上身上都是粘腻的污垢,还散发着恶臭。就连黄狗这个不怎么爱干净的人都有些嫌弃他。
“真是又脏又臭,”说着,黄狗叹了口气,去厨房接了盆热水,用抹布开始给他擦拭脸上的污垢。“上辈子欠了你的。”黄狗边说边用力的擦着他的脸。慢慢的一整盆水都变成黑色的,男人的五官这才露在黄脸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长得有点帅。黄狗摸了摸自己扁塌的鼻子,有些羡慕男生的鼻子比较直挺。“帅又怎么样?还不是成为了我的奴隶。”黄狗小声嘀咕着,突然男人睁开眼睛,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黄狗,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可他的嘴巴过于干渴连接在一起,难以张口。男人的眼睛黑黑亮亮的,像是站在田野里。遥望星空。
“谢谢你买了我。”男人开口说道,嘴唇也因为用力而裂开了口子,流出鲜红的血液。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黄狗突然有一些不好意思,“不用道谢,你是要干活的。”他小声嘟囔着。
男人轻轻声笑了笑,“好的”
他的口音有点不像庆元县这边的口音,字正腔圆的格外好听。黄狗不自在的挠挠头,“你饿了吗?要吃饭吗?”
正在这时,黄狗奶奶在厨房叫他道,“狗儿,快来吃饭了。”
“来了,”黄狗应道。又低头对男人说,“你等着,我去给你端饭来。”
黄狗卖了豆腐,第一件事就是买足够的粮食到家里来,把家里的米缸填的满满的。可他奶奶仍然很节约粮食。做饭的时候,黄狗吃好米,她吃赖面。黄狗有些心疼,让她也吃一些,她便说自己已经吃饱了。黄狗知道她这是心疼粮食却也无可奈何,吃过饭后,装了一碗粥,端到柴房一口一口喂给男人。
黄狗有些尴尬,趁着喂饭的空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罗云。”
“你也姓罗?真是巧了我也姓罗。这里正是罗家村,我叫罗狗儿。”
罗狗儿,罗云,黄狗想了想这两个名字的区别,一个是天上的白云,一个是地上的黄狗,怎么听都不像主人和奴隶的区别,压低身子说道,“你别叫这个名字了吧,我看你这么黑,干脆叫黑狗算了。”
男人没有回答,黄狗觉得自己有些霸道,不过转念一想,他是自己花钱买回来的,自己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便心安理得了。说道:“从今以后你就叫黑狗了,不叫罗云。不过要是外人问起你叫什么,你就说你叫罗小黑。”黄狗自以为自己起的名字非常巧妙,心想自己以后再也不怕给孩子起名了。
男人还是沉默,黄狗就当他答应了,黑狗黑狗的叫了起来。把一碗粥都喂给男人,黄狗这才生了个懒腰,拍拍男人的头,“黑狗啊,你可要赶紧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两个一起去卖豆腐,到时候赚点儿钱,说不定还能给你也娶个媳妇呢。”黑狗没有应他,可黄狗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自顾自的回房睡觉,没有再搭理他。
到了半夜。北风呼呼的吹着,黄狗头天晚上吃多了稀饭,有些尿急,去外面上厕所的时候,顺便拐到柴房看了看男人,这一看不打紧,不知什么时候男人发起了高烧,呼哧呼哧喘得跟病牛一样。黄狗心累极了,却也不得不去井里打水给男人降温,谁让自己已经给他起个名字吗?
就这么过了一夜,天微微亮时,男人身上的温度才下降了一些,黄狗打着哈欠回房睡一下,心想今天的工作又是没戏了。